「请问沈彬在吗?」
「我就是。」
「什么?真的是你吗?太好了,我今天足足打了一天电话了,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略带急躁的语气,摸不着头脑的沈彬心情大坏,他做了什么让人急着找他啊?
「喂,你先说自己到底是谁才对吧。」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罗寒哪,白岩的同事。我们在白家见过,你还记得吧?」
白岩?沈彬抓紧了电话,结巴起来:「白岩找我吗?」
「你快来吧,他在医院呢。」
下面罗寒不用再多说什么。沈彬问了地方就抓了钱包冲出门,死催活催的让出租车抄了三个红灯赶到医院,看见罗寒还抓着电话一个劲的「喂」个不停。
「你电话怎么不挂啊?我还以为出事了。」罗寒抱怨完,抬腕看表。十分钟就到了,还真行。
「我们进去说。」拖着罗寒离开急诊大厅,险险躲过了一溜跟进来抓违规的警察。他付了司机双倍车钱,没什么关系吧?
傍晚八点多,医院冷清极了,罗寒领着他在迷宫般的长廊里左拐右弯:「对不起,我实在想不到别人,白岩这个样子,除了你之外,我都不知道能向谁求助。」
喉咙提到嗓子眼,沈彬颤声道:「他出了什么事。」
「你自己看吧。」罗寒推开了又一扇门。
长长的走廊彼端,白岩神情恍惚的站在一面巨大的玻璃前,眼神直直的一动不动。
「白岩!」见他不是躺在病床上,沈彬松了口气。一溜小跑到他身边,白岩却没有看他一眼。
顺着白岩的视线望去,玻璃隔墙后一群医生正围着手术台忙碌不停。隐约可见手术台上有个小小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让医生摆弄着。
「白岩?」又轻唤了一声,伸手捧着他的下颚转过来。一张泪痕斑斑的脸震痛了沈彬的心。「你又哭了……」
暗淡失神的眸子接触到沈彬担心的目光,又滴下数滴眼泪,脚下一软,依了上去:「沈彬,宝宝出事了。」
「白岩?白岩?」抱着怀中泣不成声的人儿,沈彬求助的看向罗寒。既然不是白岩住院,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罗寒帮着他扶白岩坐到走廊长椅上,长嘘了一口气:「叫你来果然是对的,他都站了一天了。」
「出了什么事?」沈彬拍拍哭个不停的白岩,「里面那孩子是什么人?」应该不会是白岩的私生子吧?明知不是事实,他还是忍不住的想。不过白岩也没什么亲戚啊,哪儿来的小孩?
罗寒尴尬道:「那是宝宝,是……李清姐姐的儿子。」
「什么?李清的外甥?」沈彬差点跳起来,「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白岩不让我说。」罗寒擦擦汗,「最近几个月不去找你恐怕也是为此,去年春节前,有个乡下人找到白家说是李清的远亲,受托把李清姐姐的儿子带来。因为那人手上有李清和她姐姐的信,白岩就自作主张留了孩子下来,还取了个名字。我觉得不对,托关系调查了下。原来李清的姐姐也过世了,唯一的儿子有先天不足引发了严重哮喘,男方家里就想把孩子扔了,这才想到李清。」
白岩一言不发的伏在他胸前,哭声渐止,渐渐睡了下去。
「所以他才不找我?」真小气,明知他不会做视不理的,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能照顾一个小孩子吗?
「不……他说你们吵架了。」
哪有?沈彬埋怨起白岩的任性,分明是他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嘛。
「误会,那是误会。」
罗寒松了口气:「他平时请了保姆替他带宝宝。谁知前一阵子却受了凉,引发了哮喘。这不?抢救了一天一夜,我怎么劝都不肯休息。」咽了咽口水,他问:「虽然不太好意思,但是他就拜托你了。费用你别担心,先带他回去休息吧。我替他请了几天假,不过事务所还有好几件案子等着他呢。」
应了声好,沈彬从心底里祈祷宝宝平安无事。小心的抱起白岩,在罗寒的陪同下离开了医院,一起搭出租车回到了白家。
把白岩安顿在客房里,沈彬忐忑不安的心也平静下来,看来他乖乖的呆在客房,没有窝回储藏室。客房的单人床边放了一只小孩子睡的带围栏的木床,看上去还是新的。
替他掖好被子,沈彬回到客厅,动手给饥寒交迫的罗寒烧了一桌好菜,再上了两罐啤酒。逼供的刑具全上桌了。
虽然是啤酒,一罐下去,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沈彬有点不是滋味的了解到白岩的日子依然正常,幷非因为没有他而一团乱,最多只是麻烦一点罢了。即使带着个孩子,他一样活得很好。
对嘛,遇见李清之前的白岩也是一个人生活,不吃曲奇也不会死的。
罗寒喝成个脸红关公一样,拍了拍郁闷的沈彬。「你也别记恨他不领你情,其实白岩上回赶你走也是我不好。」
沈彬立刻来了精神,虎视眈眈。罗寒刚才说了什么。
「老弟,我也是天南地北走的人,有些事多多少少明白一点。你和白岩住一起不是这么简单对吧?」
本来很简单,被你们一搅就不简单了。仰头干了一罐下去,沈彬红着眼睛听罗寒如何解释。
「你的命也是他救的,总想他过的好,不想他过的坏吧?白岩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没了娘,长大又死了爹,无亲无故,无依无靠,活到这份上算不错了。他同李清结婚之初我也反对过,不想他被坏女人连累,但是见过就知道,她是个好姑娘。」
提到李清,沈彬也一阵鼻酸。
「不过,早知道李清过世让白岩这孩子受这么大的苦,我打死也不会答应的。」也想学沈彬干啤酒,罐头却空了。
「所以啊,你出现时我就明白了。」罗寒装模做样的摇头晃脸道。
「明白什么?」沈彬粗声粗气的问。
「白岩麻烦了。」罗寒鼻子一皱,差点没哭出来:「他的命竟然苦到这份上,女人也罢了,居然是你。」
性别歧视啊?男人有什么不可以的?
「白岩肯让你住进来就说明非你不可了。可是他有今天的确不容易,我怎么也不想他遇上麻烦。所以我就让他为你们两个想想,毕竟你一个大男人,三天两头泡在厨房里不是回事啊。」罗寒靠在椅背上:「没想到他立刻就赶走你……快刀斩乱麻,小岩向来如此。」
是啊,引狼入室嘛,他居然还让罗寒连吃带拿?
罗寒一罐啤酒醉死在桌上,沈彬报复的把他扔在沙发上,顺便摸了他的手机学女人声音打到罗家说他晚上不回去。
再回到白岩床边,他睡得正香,轻微的鼾声在幽暗的房间里特别清晰。沈彬挨到床边,死盯着他的睡脸:「我也不走了哦,你再赶也不走了。」发誓般说完,抓着白岩露在被子外的手,他也一同入睡。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拉长成一条耀眼的光线,随着太阳升起慢慢移动,从墙壁、床头一直照到白岩脸上,将泪痕斑斑的脸划分成不均匀的两半。饱睡一顿后,他很容易就醒了过来。眯起眼翻个身,他很久没觉得睡床这么舒服了。
床边有个模糊的影子,白岩揉揉眼睛,沈彬的脸正扣在床沿,嘴角淌下不少口水。
真的是沈彬吗?他还以为在做梦。
白岩忘乎所以的起身扑了上去:「沈彬!」
「砰」的一声,后脑勺着地的男人痛醒过来。睁眼就看到扑在他怀里的白岩,一时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