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离开?」沉默半晌,安德烈问。
「现在人已在你身边,这个问题你不觉得太无聊了?」
「我发现妳真的是越来越懂得回避我的问题。」他的手指流连在她的腰际,「或许,这是妳的本性。毕竟一直以来,妳都是这样坚强,像一株不屈不挠的梅花。」
「所以可任意伤害?」她问得有些讽刺。
他没有回答。事实如此,他曾伤她这样深,那些行为皆如刺骨般扎入她的心里,不曾随时光流逝而消失。
「我伤妳很深吗?」
「那是宿命。」她淡然一笑,「当我爱上一个不愿意给我太多感情的男人时,便应知道有此下场。」
他抚摸着她的肌肤,没有回答。
「这次回来,我想再过一段时间才可以替你出去应酬,我需要先调整好自己。」她想起自己的任务。
「不必了,那些事不再需要妳。」
「你们找到第五任接班人?」
「不,风和森可以应付。」
「那你让我回来做什么?」她笑着问。
他听出她话中的自嘲,「从今天开始,妳只需对付我即可。」
「这个任务太难了。」
「所以说富有挑战性。」
「你准备又让我以失败告终吗?」
安德烈没有正面回答:「妳说呢?聪明的女人。」
「我不知道。」
他也不想点明。「你与何佑文发展到什么程度?」
「相敬如宾。」
「没有造次?」
倪云看着他,「这不是你该问的。」毕竟是他先放弃了她。
安德烈笑了笑,「可我就是想知道。」
倪云有些不悦地背过身。
他用手支起身体,越过她的背部侧看她的脸。「生气了?」
「我想睡了。」
「先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
「没有什么?」
她睁开眼,静默地看向前方,「我们只是朋友。」
得到意料中的答案,安德烈便不再说话。
「不要为难他。」
他微挑着眉,「妳这么关心他,会让我不悦。」
「他是在困难时唯一帮助我的人,这种担心理所当然。」
「你当我不存在?」
「我的人已在你这里。」
「这是不够的。」安德烈勾起一抹笑,手指在她脸上画过,然后俯身亲吻她,「这个地方,是我此次的目的。」他的手指最终落在她的心口。
「它早已不存在。」
「它在哪里?」
「很远很远的地方。」
十一年前,日本的雪地里,他将她由雪地里抱起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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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云心里始终有个结,那就是阮子衣。
依时间来算,她应已接近生育,可是这几天,她却不曾在安宅见过她。
「想什么?」正当她拿着一张CD发呆时,熟悉的男声突然出现在身后。
她回过头,就见安德烈由大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易任风和袁利森。
「大美女一回来,屋子里就又有了光亮。」袁利森看到她,嘴角习惯性地勾起一抹笑意。
倪云朝笑了笑,「森,你的嘴巴还是这么甜。」
「或许还有所长进。」易任风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天前。」
「烈那小子,也不说一声。想独占美女?」袁利森将矛头指向安德烈,开玩笑地道。
「是又如何?」安德烈到吧台前倒了四杯酒,用托盘托过来,坐在她身边。
「不在家陪老婆,出来乱逛什么?」倪云问易任风。
「才刚从家里出来,就被这两个家伙拖过来。」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安德烈。
「说这什么话呢?你不也想见她吗?」安德烈感觉到他的目光。
「孩子生下来了吗?」倪云问。
「是个女孩。」
「改天有空,再过去看看我的小甥女。」倪云笑道。
「随时恭候。」
「我以为妳不喜欢小孩。」安德烈插入他们的对话。
倪云回过脸看他,「怎么会?」
「她一直喜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易任风别有用心地道。
安德烈微笑,「是啊,是我忽略了。」然后,将脸转向倪云,「妳说要怎么处罚我的粗心大意?」
「再看看,现在还没想到。」她接着问:「森那边怎么样了?」
一瞬间,三双眼睛同时看向袁利森。
「我听说赫连家的大小姐挺不错的。」易任风在一旁煽风点火。
「森这次有得搞了。」安德烈也笑言。
袁利森立即摆出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你们吃饱没事做?」
「不是没事做,关心一下同门师弟是应该的。」易任风笑言。
这时,袁利森的电话响起来,他接起:「喂……什么,不是叫你看好她?」他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悦。意识到三位「同门」的眼睛正齐刷刷地看向自己,他草草结束对话。
「我有点事。」
「什么事?」纵使多少猜到一点,三个人仍旧一副装傻的样子。
「烈,借你的车子用。」袁利森没有回答,径自起身。
「反正我也得走了,顺便载你一程。」易任风也站起来。既然倪云已经没事,他也不想待太久。
「那走吧。」两人与安德烈招呼一声,便一同定出安家的大门。
「是否又有回到过去的感觉?」见他们的背影在视线内消失,安德烈突然问。
她回过神来看着他,「有一点。」
「与何佑文在一起时,可曾怀念过这种感觉?」
「我想,我宁愿遗忘。」
安德烈笑了笑,靠近她,然后将她整个人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不问问我阮子衣的情况?」
「没见过她。」她的确想知道。
「她已快生了,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有一个保母全天照顾着。」
「为什么不让她住在家里?」
「妳愿意?」
她耸了耸肩,「那与我无关。」
反正他的女人不只她一个。
外面的花花草草,理得了一个,理不了太多。
她宁愿什么也不想,不再让自己感到难过。
他看着她,「不问问我,为何让阮子衣怀上孩子?」
「这是我应该过问的吗?」
安德烈看着她,沉默半晌后叫来管家。「张妈,把我房间里的相簿拿下来。」
张妈应声而去。不久后,相簿已递至他手中。
安德烈抱着她一起翻阅,「妳看,这是我们一起拍过的相片。」
「在阿尔卑斯山。」她记得。他让她见识天下的宽广,也见识他的野心。
「这是妳,十二岁的相片,那时妳便已经很漂亮。」
她无言,他又说道:「这也是妳。」
相簿一页页被翻过,最后来到底层,一张已泛黄的旧照片呈现在她眼前。
「这不是妳。」
倪云看着相簿里模样有些模糊的女子,又看向他,「你的初恋情人?」
安德烈看着她天真又认真的表情,几乎失笑。「是我妈。」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妳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师父收养吗?」
她摇摇头,不曾探究他的过去。
「八岁那一年,我父亲去世,母亲带着我改嫁,婚后,她的丈夫一直要求她丢掉我这个拖油瓶。」
倪云有些惊讶,但没有表现出来。
他继续道:「因为我,母亲在夫家的地位一直得不到提升,最后——」他顿了顿,「妳猜怎么了?」
「迫于压力,她放弃你?」她已聪明地联想到他会只师父收养的原因。
每一个被师父收养的孩子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
宿命的安排皆是如此,他们可以聚在一起,却诚如何佑文所言,让他们感受一整个过程的痛苦。
但快乐过吗?她想是的。就像此刻,她在他怀里,聆听他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