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仍满怀无限希望的笨儿子,钱羽衣除了叹气也不想再作无谓的劝谏,随他、随他,罢了、罢了。
“夫人!夫人!”突然一名男仆大喊着冲了进来。
“什么事?莽莽撞撞的,成何体统!”劝不动儿子的钱羽衣改将怨气发泄在不识趣的闯入者上。
“夫人,不好了呀!”男仆嚷道。
“我好好的站在这儿,哪有什么不好,别咒我!”
“不是……不是夫人不好了,而是……而是……”男仆不由得支吾起来。
“而是什么?没有重要的事别来烦我!”
“夫人……”
“娘,您就姑且听听他说嘛,来,深呼吸,喘一口气,好,你说说看,什么事不好了,让你急成这样?”玉子衿出面当和事佬。
男仆依言平顺了气息,才说:“隔壁段老爷出事了,段夫人惊吓过度昏倒了,段家目前又没有男人主事,上上下下乱成一团,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啊!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不早一点说呢?让开!”
无辜的仆人被心急的母子俩挤到一边,撞向墙壁,只能呼痛喊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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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霓裳!”心急如焚的钱羽衣,大老远便大喊着老友的名字,边往她的房间奔去。
“呜呜……呜呜……”冲入房门,只见赵霓裳正哭个不停。
“霓裳,你还好吧?别哭呀,哭肿了眼,人就会变丑的。”钱羽衣手足失措地安慰着。
“我现在哪还有心情管美不美,呜呜……老爷……老爷……”赵霓裳仍只是哭。
“娘……娘……”一旁的青卿握紧娘亲的手,梅兰竹菊四姊妹也围绕一旁,个个红了眼眶,语带哭腔,有点像是局外人的玉子衿努力扮演起镇定人心的角色。
“段夫人,段老爷一定会没事的,您别太担心。”
沉稳的男低音给予慌乱的众人莫名的安定力量。
“真的吗?呜呜……”赵霓裳寻求保证般地探询着。
“对呀对呀,你不是说子衿是你们家的福星吗?所以说,你家相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绝对会的!”看着好友哭成这样,钱羽衣也红了眼。
“说得也是。”赵霓裳收敛起泪水,握住站立一旁玉子衿的手。
“子衿,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呢?青松刚好出远门去了,这该怎么办才好呢?呜呜……”好不容易稍微收起的泪水,话没说完又溃堤而出。
“段夫人,您放心,我这就出发去找段老爷,保证会带好消息回来!”玉子衿允诺。
“当真?”
“当然是真的,段夫人,您别太过担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那么一切就麻烦你了,子衿。”赵霓裳面露感激。
“快别这么说,段、玉两家长年比邻而居,您又是母亲的至交好友,段家的事就是我玉子衿的事,段老爷也算是我亲叔伯般的长辈,照顾我很多,我正愁无处对他表达感谢呢。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用力反握段夫人的手,温言安慰的同时,玉子衿深深望向一旁低着头的青卿,像是会说话的眼代替口,一眼又一眼,一眼又一眼,总希望她能抬头看看他……
罢了,玉子衿为短暂的离别淡淡惆怅,随即转身欲快步离去。
“等等……”
愕然的众人目光凝聚于突然出声制止的青卿身上。
“青卿,有什么事?”玉子衿刻意离她远一点才问,抱着些微希望,他心中暗暗窃喜。
“我……”青卿欲言又止。
“嗯?”玉子衿眼神闪烁,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我也要去!”青卿义无反顾地嚷道。
“什么?!”
一声声的惊呼中,段夫人叫得最大声,只有玉子衿没有叫出声,虽然他亦感到微微吃惊。
咦?大家都没听清楚吗?
“我说我也要去!”青卿再说一次。
明明很害怕的青卿,努力逞强装出的倔强,反让人心疼。
“青卿,你不用勉强自己,让子衿一个人去就可以了。”赵霓裳劝着宝贝女儿,她怎么舍得青卿过于勉强自己?纵使是为着一份真诚的孝心。
“对呀,青卿……”梅兰竹菊异口同声地劝阻。
“不,我没有勉强我自己。”
双手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浑身发抖,这样叫没有自我勉强?青卿身旁的人没一个相信。
“青卿,娘不放心让你出门……”
“对呀,青卿,你娘担心你爹就已经够辛苦的了,何苦让她还得多担心你呢?”钱羽衣见状不由得插嘴道。
玉夫人的话说得有够白,反而更坚定了青卿的意志,她承认平常害母亲乎白担了太多的心,可是这一回……这一回她一定,一定要担负起身为儿女的责任,她……一定……一定不害怕!
“对,是我爹,是我爹出了意外,身为儿女的我当然……当然……”激动的青卿都抖不成句了。
“青卿,算了,若要尽孝道也理当由我这身为长女的六。”泪眼汪汪的段青梅抢着说,她也为青卿不舍。
“可是……大姊,家里没有你不行,我……我……”
“让青卿一起去吧,我能体会她担心父亲安危的焦灼,未明确的担忧纵使只是多一时半刻,也令人难以忍受。”心疼的玉子衿代她接下去。
“可是……”赵霓裳仍不确定。
“请段夫人放心,我会负责保护青卿的安危的。”玉子衿拍胸脯保证。
“可是你是男的,青卿她……”这反而让赵霓裳更担忧。
“这更请段夫人放心,青卿已经不会怕我了,是吧,青卿?”玉子衿趁势将手伸向青卿,以眼神暗示她,不主动握住这双手就无法亲身寻父去,如何?
“青卿,这是真的吗?”
母亲的惊喜像是锐针般刺了下青卿的心房,仍旧害怕的她骑虎难下,众目睽睽下不由得段青卿多作踟蹰,她咬紧牙关,努力命令自己的脚步移向白天时还是女装的怪人,而今却已是衣冠楚楚的男人……对,最讨厌的臭男人!
“青卿,别为难自己了,让子衿代咱们去找老爷吧?”看着青卿有点发抖的模样,赵霓裳再次劝道。
“不,我没有。”牙一咬,青卿干脆闭上眼,快步奔向玉子衿,由于不能视物,不知何时该停的脚步一直到无法前进时,才被迫停了下来。
“这样可以了吧?段夫人,我保证会将青卿完完整整地送回您身边的,请相信我。”努力不笑得太夸张的玉子衿,手拥着主动投怀送抱的青卿,高兴极了!
“只好如此了。”赵霓裳还是不甚确定。
生怕段夫人后悔的玉子衿连忙带着青卿离开,将数张忧心仲忡的脸庞甩到身后。
“别担心,有子衿在,说不定这会是青卿病情好转的契机。”钱羽衣安慰道。
“说的也是。”赵霓裳也抱持着希望。
终于,姊姊淘情谊发挥作用,赵霓裳不安的情绪渐渐平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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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子衿将全身僵直的青卿半推半拉地带到众人视线外,才使劲移开自己不舍的双臂,站离数步,展示君子风度。
“青卿,镇定点!”
似告诫、似斥喝的父兄辈般严肃口吻,渗入青卿慌乱的心,她抬起犹带恐惧的眼帘,怯怯地望着玉子衿,手不由自主地伸向怀袋。
“青卿,深呼吸,来,吸气,吐气,吸气……”
依言吐呐的青卿手仍搁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