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约而同地互看。
“各位也知道,这是我花了九百万美金买下的,如果在运输上或在其它地方被盗走的话,不只是我,连保险公司也会很伤脑筋,所以我希望就在这里进行鉴定。如你们所看见的,为了它,我空出了一个房间来让你们工作,隔壁的游戏室也一齐提供给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吩咐这里的人,他们都会照做的。有什么问题吗?”
说毕,他用蔚蓝的眼睛望向在座的三人,没有人提出反对。基本上,只要不是太差或太离谱的地方,他们很乐意在任何地方工作。除了雨果之外。
“既然如此,各位先生要住下来吗?特别是哈利先生。”
“不用了,我和这里的老朋友约好要到他那儿去住。离这儿不远,走路就到了。偶尔运动一下也是不错的。”67岁的哈利拍拍自己40吋的大肚子说道。
“我家离这儿10分钟车程就到,不劳费心了。”留著小胡子,脸孔有意大利人少有的温柔线条的安东尼奥笑说。“倒是雨果,你就住下来吧!昨天你说你正在许愿池附近的旅馆住?那多麻烦,还是接受马克森先生的好意吧!”
这是陷阱!雨果在其他人没察觉的情况下瞪向汤马斯,发现对方正对自己笑著。
虽然很想说不,可是鉴定究竟会进行多久根本是未知数。也许三天,也许一个星期,也许一个月!在这种情况下,只单是住宿费就高得惊人了,根本不是雨果可以负担得起的,而且那旅馆的隔音设备欠佳,晚上还会听见隔壁的恋人声音……
“我已经准备好房间了。叫司机送你回去拿行李吧!”汤马斯说道,眼神充满笑意。
“那就麻烦你了。”雨果尽量不让自己听起来很不愉快。
就这样,雨果在汤马斯的住处待了两个星期,和汤马斯相处了两个星期。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居然忍耐了这么久。
换上衬衫和长裤,雨果和以往一样,八点准时到餐厅。厨师已经准备好二人份的早餐在餐桌上了。
坐在面向窗口的位置,雨果开始在吐司上涂草莓果酱,佣人倒来伯爵红茶。这时候,家里的主人来到。
“早安!你还是一样准时呢!”依然穿著睡衣,批著晨袍的汤马斯精神抖擞地走来。佣人随即为他倒一杯蓝山咖啡,瞬时附近都飘逸著咖啡香味。
“你也一样。昨晚不是凌晨才回来吗?”雨果不看他一眼,咬一口吐司。
“你注意到?可是总不能抛下客人睡到日出三竿吧!而且这是唯一能和你交流的时候。”
“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交流的。”雨果接著他的话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汤马斯丝毫没被他泼的冷水溅到。“认识了十几年的老朋友都不见得很了解对方,更何况我们才认识了一年而已。”
他拿叉子把蛋黄弄破,让蛋汁流入下面的吐司里。
对汤马斯到底了解多少呢?
27岁,马克森家的长子,父亲是英国的名望贵族,全家却迁到纽约住。年轻的汤马斯是投资业的霸者,从投资赚来的钱比正业还多,而且对艺术很有研究。这就是为何什么厉害背景也没有的雨果会和他扯上关系的原因。
那时候如果没有硬撑著出席新美术馆的开张就好了……恶梦的结束是另一个恶梦的开始,雨果深切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工作进行的如何呢?”汤马斯问。
“如预期般在进展。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一个星期就会好了。”
“一个星期吗?真是快啊……”汤马斯叹息道。
这样可以早些进行拍卖,对你不是也比较好吗?可是雨果没有说出口。他绝不能给汤吗斯任何一个“旧事重提”的机会。
“我吃好了。”
雨果放下刀叉,起身要开始工作的时候,汤马斯给他带来惊人的消息:
“罗勃森先生今天和人有约,不来了。布兰地先生因为在米兰的女儿今天预产,也请了假赶去看她。”
为什么他们什么也没告诉我?雨果回过头,用杀死人的眼光看汤马斯。
“因为上述原因,今天要陪我吗?”汤马斯喝一口柳橙汁,笑著问他。
这就是为何他即使多想赖床也要起来的原因。要是不趁雨果开始工作前逮到机会邀他的话,可能到他回纽约前都不可能了。
雨果漂亮的眉毛皱在一齐,拼命想出理由来拒绝他。忽然,他灵机一动,想到自己一直都要去做的事。
“谢谢你的邀请,可是我另外有预定了。”
“我不能同行吗?让我做你的司机吧!”说著,汤马斯起身欲尾随雨果离开。
“我有脚可以自己走,而且还不至于不认识这里的路。多谢费心了。”雨果冷淡地回绝他。
这世上如果每个人都有一个怎么样也不想同处的人,对目前的雨果来说,汤马斯就是那个人,比伤害自己最严重的玛莎更来得……
§§§
在充满古书香的图书馆,沉浸在如山的书堆中;不只美术,还看了法国历史、法国皇室家谱等书。回过神来,看了看手表,已经傍晚六点多了。
真糟糕,从早上就待到现在了。看的多是雨果不十分熟悉的意大利或法国原文书,令他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看完,如今头痛和疲惫感一股冲向全身,告知他已经到达极限了。除下银框长方形眼镜按摩眉间,发现自己的肚子正闹“空城”。
把书本合上,雨果决定吃过晚餐再回去。可是,一想到佣人可能已经准备好食物在等他回去,只好直接往马克森家的方向走。
路上的行人多是下班赶著回家的人,可是偶尔会有几组男男女女早已出来游荡。经过快餐店或酒吧的时候会看到一、二个喝了酒的人兴奋地大声说著、笑著。对这些完全不在行的雨果捉住外套领子,低头走过他们,担心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刚经过身旁的人用口音极重的意大利文对他喊些什么,身边的朋友跟著笑起来,雨果亦当做没看到。
在大学时候是有和朋友出来吃过饭,在酒吧里聊天,可是雨果永远都是最早走的一个。像其他人那样喝得天花乱坠,大伙儿一块到朋友家过夜的经验他从来没有过。说好听些是雨果晓得如何保护自己;另一个说法,他是个无趣的人。
什么都好,以前到底有没有过这种生活对未来也没什么影响。就算有,也是坏事连篇!看以前的那些朋友就知道了!雨果总是这么安慰自己。
忽然,雨果撞到迎面而来的人,双方都险些跌倒。
“喂!看清楚你走哪儿!”对方的男人愤怒地喊道,似乎是喝了些酒。在他怀里的女人格格笑著。
“对、对不起。”虽然对方也有错,雨果还是老实地道歉,只想尽快离开这不是很收悉的地方。
“雨果?”
听到女人叫自己的名字,雨果惊讶地抬起头。
玛莎?为何会在这里碰到她?雨果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眼。
“谁啊?”男人问。
“哎,就是我的前夫嘛!不是跟你说过的?”玛莎毫不回避地说。
“哦,就是那个连作爱都循规导矩的家伙?”
雨果羞怒地握紧拳头,全身已不住在发抖。
“你是为了工作来的吧?”看似也有些喝醉的玛莎问他。“世界还真是小呢,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介绍给你认识,我的新男友,罗伊,是意大利人哦!好热情!这次带我来意大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