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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据说千海帝神秘兮兮的没多交代,只听闻他打算亲迎她入宫,应该是他很重视的姑娘吧。至于取消的理由,虽然不清楚,不过,能肯定的是,事后,千海帝严令,谁敢对此事多提半字,便摘谁的脑袋。”

  万俟芸猛然明白,宫中众人噤声不语所为何来。看来,要想查出千海帝到底隐瞒什么,非得问他本人了。

  “既然陛下已有严令,冉大夫还肯告诉芸儿,真是感激不尽。”她欠了欠身,握拳一转身,决定另找法子。

  “我告诉你这些,不过希望能为你分忧,即使必须赌命。”冉大夫拦住芸儿,握住她手腕,一脸热切。“也许芸儿姑娘觉得很突兀,可错过这机会,或许再没亲近姑娘之时。”



  虽然万俟芸对冉大夫还谈不上喜欢与否,但让他这样拉扯,她却自然地意识到这太逾矩。苍炎民风虽还算爽朗直率,可也只有在祭典或是庆祝节日上,男女才有互相示爱的行为,何况那还是彼此熟悉到一定程度才会这么做。

  “请放手,冉大夫,原谅芸儿还有别的事,不多留了。”

  万俟芸婉拒无效,反而让他抓得更紧,使她不免有些冒火。

  她是基于礼貌才忍耐着没动手,他反而得寸进尺?

  说喜欢她,为何进宫数年从不表白?趁着两人独处时动手动脚,只会令人觉得他太狡诈也太胆小,与他说的话完全不符,根本不可信任!

  “姑娘也到了该嫁娶的年纪,难道你从没想过要出宫嫁人?



  莫非芸儿姑娘当真对千海帝有意,才愿意无名无份留在宫中?“

  万俟芸像被说中了不肯承认的心底话,而这些事,外人管不着!她维持着表面轻笑,可眼神却是恼怒之至。压抑想甩出暗器砸人的冲动,不想把和平扯破。

  “冉大夫,我对陛下除了君臣之情,别无其他,芸儿当下仅求完成自己本分,无暇多想婚事。”懒得多费唇舌,万俟芸掉头就走。“假使真有那层关系的话,冉大夫不觉得你更该自重,以免招来祸端吗?”

  自己不过打听个消息,却无端被人纠缠,扰得万俟芸只想赶紧撇清关系快快走人,如果……她能走得了的话。

  才开门跨出房间一步,万俟芸便愣住当场。

  “原来你在这儿?”就见千海帝靠在外头门扉上,双手抱胸,闭着眼眸若有所思。当万俟芸踏出书房一瞬间,他不曾抬头,却理所当然地唤住她。

  “大王!”她心跳加快,脑中有不祥预感浮现。他怎么在这里?胸口仿佛被压了颗石头,一口气就是无法好好咽下。

  他在门外站了多久?会不会听到了她与冉大夫的对话?如果让他知道他有禁令在先,她却还不听话的私自查访,触犯他忌讳要是往常她一定怕的直打哆嗦,装做若无其事,可现在,她却莫名的想要逞强,她想知道他的反应。是会震怒,或是有可能对她坦白?

  “刚炼了新药,正在找你。”没有喜怒的冷凝表情,让人完全无法从其中窥见他的想法,可他的话却比命令更具威胁性。“别在这里蘑菇,回丹房吧。”

  他……什么都没听见吗?不知心头惆怅由何而来,万俟芸只是重重长叹一声,任凭身子早巳习惯地自动跟上他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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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地下密室的丹房,阴暗冰冷的气氛,老是让万俟芸感到害怕。空间仿佛被什么执着意念紧紧包围,呼吸间,备受压迫的空气常让她有即将窒息的错觉。

  七年来,至长三天,至短半日,每当千海帝新药一完成,就会要她试喝或试吃那些材料未明的怪东西。

  她光瞧瞧千海帝背影,再瞧桌上盖着红布的托盘,强自镇定的咽了咽唾沫。

  应该就是红布下那个鼓起的东西吧?盯久了,她还眼花得觉得那东西会动哩。

  不行,她得冷静些。她轻拍着胸脯垂下头嘀咕不停。

  往常吃了,大不了也只是发个高烧,骤生恶寒,或者四肢发疼,什至五脏六腑像被烧灼似的疼得乱七八糟……唉,至少性命无虞,她不应该害怕的。

  千海帝对于她的重重心事,却一点也没察觉。“哼,明知本王在等你,还不做正事,自顾自地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看来你是忘了,你是谁的奴婢?”

  站定一旋身,千海帝阴森冷笑的威压感几乎吓得万俟芸惊跌三步。

  “反正,你对本王除了君臣之情,别无其他;这些年,被逼留在本王身边侍奉,难为你了。”让人摸不清楚缘由,自他力持镇定的眼眸之后,陡然炸开熊熊火花,无法遮掩的怒气四散进裂,仿佛能烧毁所有倒楣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事物;而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她。

  万俟芸瞪大眼睛,感觉畏惧的同时,却觉得自己好无辜。他怎么偏偏听到所有对话里头,最非出自她真心想说的那句话?“不是那样,其实……”

  她那时不过想要清楚表明自己的立场,但似乎说的过于无情。可是,他在意这点是否太没道理?

  他从来不曾将她当成一回事,只是什么都不解释的欺负她,她也没说错不是吗?以为自己好歹也算是他的亲近侍女,可当他就算危及他自身安危,也不肯让她为了保护他而尽心时,她才知道,也许自个儿最感到受伤的,并非他的高傲姿态难以亲近,而是他始终不曾……将她视为心腹,给予同等的信赖与倚重。

  亏他俩相处整整七年,说到底,她一点也不了解他。虽然人就在他身边,仿佛他拿她当成什么特别的人,结果在他心中,她什么也不是。

  一切是她过于高估自己,无端想太多。

  “其实那时我想说的是……”不知怎的,她就是失去了辩解的力气。让他误解又如何?反正他俩的关系再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吧?

  “其实不论如何,也都与我无关!”他背在身后的右手,将自个儿左腕握得死紧,那重重缠绕好的纱布几乎又渗出了艳红的色彩,他也执拗地不肯松手。

  方才他到达之时,恰巧见到那大夫似乎在纠缠芸儿,他不是不明白她这家伙也许为了脱身而口不择言,只是,她就连随口敷衍他几句中听的场面话也不肯?

  思及此,他更为恼怒。假若他不是利用手上的伤痛逼自己保持理智,也许他早就一掌毁了自己苦心为她炼好的药;既然两人终究凑不在一块儿,他又何必如此为她尽心?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仁德之人,只是出身苍炎帝家,有他无法逃避的责任;对芸儿的事,难道他做的还不够,非得明说才成?

  想当初,是她欠他,是她负他,如今还摆出一副无辜样,这不是耍他是什么?

  多年爱恨纠缠,既然始终理不清结果,干脆任两人同归于尽罢了!

  他气急一提掌,高高举起,眼看就要往桌上落下——她眼见他烧红双眼仿佛发狂的神情,想起那一夜他大开杀戒毫不留情,心中一凛,倒抽口气,举起双腕护在眼前,缩起身子直往后退。“不——不要过来!”

  他,难道想杀了她吗?正如谣言所说,对于追究七年前往事的人,他一律不饶,也包括跟随他身边整整七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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