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家。”她差不多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和我接吻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不是。那可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经历。她呆呆地望着那一排排苦中带甜的巧克力,决心不再理他,不管他是多么的讨人喜欢。但那很难做到,于是她朝锁着的房门走去。她把额头抵在门板上面,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很快就能从这儿出去。心烦意乱之中,她意识到凯尔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他站得离她非常近,她甚至感觉到了他的体温。
艾莉十分清晰地想起了他那强壮的躯体带给她的那种感觉。
他把手放到了她的肩头,他的动作一开始很轻柔,但随即变得非常坚决。“艾莉,看着我。”
那是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声音。她慢慢地转过身子,那倒并非因为她是个惯于盲从的人,她从来就不是个胆小怕事的姑娘。可她必须正视眼下的这种情况。
凯尔的面部表情显得有点局促不安,就像是一个小男孩刚刚把一只虫子放进女生的脖领里又被人给抓住了一样。“我有点过于强求了,是吗?”
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更加勇敢地逼视着凯尔·帕克斯顿的蓝眼睛并表现出了不肯原谅的态度。“是的。”她轻轻地说。
“我只是想让你忘了刚才抢劫情人乐园的那个恶棍。”
她听出了他话语中逗趣的成分,不由得笑了起来。她终于原谅了这个用情不专的家伙,说到底,正是他才使她免于被那个爬虫绑架为人质。如果需要谁伤脑筋的话,那也应该是他的那位金发女郎,而不是她艾莉。刚才不过是两个刚刚度过危机、惊魂未定的人接了一下吻而已,那种事对他们双方都是非常需要的。
凯尔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然后又拍了拍身边的空地。“我们最好坐一会儿,看来还得在这儿呆一段时间。”
艾莉犹豫着不想坐下,但既然他坐下了,自己再站在一边未免显得有些傻气。这个狭窄的屋子里靠墙排列着两排食品架,惟一可供坐下的地方就在门前,也就是凯尔的身边。她慢慢地坐下身子,尽可能想离他远一些,但那很难做到。
“跟我讲讲你的事好吗。”他说道,口气中显得非常感兴趣,“有时候我看到你一个人坐在桌子边,好像在钻研什么,其他时候总见你在柜台后面忙活。”
“我是一名技术资料翻译.另外还在一家玩具公司兼职,替它们把中文说明书翻译成英文,然后再把说明书编译成一些简单的步骤,以便父母们能够将他们购买的玩具拼装起来。”
“中文?”他重复了一句,显然感到有些意外。“哇!你是怎么学会中文的?”
“我父亲在东方一些国家的大使馆工作过,我在那些国家一直呆到回洛杉矶上大学。”
“那你来这个小镇干什么?你应该去华盛顿,为政府部门当翻译或是做那一类的工作。”
她不能把自己屈辱的爱情故事讲给这个人听。于是她跳起身来,从食品架上又抓起了一块巧克力。这块白色的巧克力上面压有黑色的之字形图案,里面带有奶油咖啡夹心。她默默地递给他一块,但他摆手拒绝了,只是在一边看她吃着巧克力。
“艾莉,我觉得你是在浪费自己的才华。”
“我并不想一辈子都搞翻译,之所以干上这一行只是因为我懂中文,而且又有那么多的中国商品。”她重又在他的身边坐下。“我想攒钱……”
“攒钱干什么?”他催促她说下去。
“嗯,也许有一天我会开办一家自己的小店,”她含含糊糊地说着,不想跟他讲得太具体。说到底那还只不过是个梦想。“我喜欢和人们一道工作。”
他微笑着表示赞同,一侧脸上的那个酒窝在向她频频致意。
“你当初是怎样起步的呢?”她想改换一个话题,于是便问道。她不想让他再过多地了解她自己的那个梦想了。
“一开始我只是开着一辆小面包车,在亚特兰大的所有工地之间兜来兜去,向建筑工人们推销热狗和汽水。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攒够了钱来这里买了一辆自己的食品供应车。我一直在拼命干活,终于有了足够的钱创办了自己的第一家汉堡包店。”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亚特兰大?”她问道。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我喜欢小城镇,我母亲就住在这儿。”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她察觉到他似乎也有什么难言之隐。“那么,艾莉,你是为什么从亚特兰大搬到塞达里奇来的呢?我敢肯定会有一个有趣的故事在里面。”
有趣?不。说伤心欲绝还差不多。
他的目光专注地望着她,蔚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他知道她在回避着某些事情。她是个从来不喜欢撒谎的人,所以,她只好多少讲一些实情。“大学毕业后,有人向我提供了一份在亚特兰大一家不大的玩具公司担任翻译的工作,我接受了。现在我仍在那家公司兼职,只不过是在家里工作。他们把一些疑难的文章交给我翻译,并付给我双倍的报酬。”说到这儿她停下了,希望他的好奇心已经得到了满足。
“如果你喜欢和人们一道工作,为什么要一个人呆在家里搞翻译呢?”
“嗯,我……我和那家玩具公司的一个同事发生了矛盾。所以,在家里工作更方便些。”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剽窃了我的劳动成果。”‘
“那时你马上离开了公司?”
不。那时我本应知道自己和一个无赖搅在一起,她心中想到。“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就搬到这里来了。”
他又笑了笑,她觉得他是个非常爱笑的人。她希望白己的解释已经使他得到了满足。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德鲁背叛她的事告诉他。
“艾莉。当你决定要做什么的时候,那就去做好了。把你的身心全部投入进去,要拼命争取得到它。这就是我的人生哲学。”
“抒情大酒店在你的计划中占有什么样的地位呢?”她问道,也不再顾及应不应该提出这个问题,反正他已经认为瓦伦丁老爹跟她讲过他的事了。“是不是为了进一步在亚特兰大创办一家豪华大酒店而采取的又一个步骤呢?”
“不,完全不是,”凯尔回答道,口气非常认真,“我是以一辆小面包车的家当开始创业并一步步从最底层爬上来的。抒情大酒店是我的一个梦,我想在塞达里奇本地创办一家五星级大酒店。镇上的人为什么非要开车去亚特兰大才能享受豪华酒店呢?”’
他那真挚的表情和激动的声音表明那家酒店对他来说有何等的重要。正是这个男人刚才使她免于成为人质,而酒店瑞塔却欲将抒情大酒店--他的梦想--置于死地。一种万分愧疚的心情涌上心头,她把目光移向了一边,难以面对他专注的目光。
外面响起了尖利的警笛声,说明警察已经赶到了。不一会儿,储藏间的门外响起了一阵压抑的交谈声。两个人马上扑到厚重的门板上大声喊叫起来。几分钟后,就听到有人开门锁的声音,房门打开后他们立刻被警察围了起来。
“你没事吧?”瓦伦丁老爹一把将艾莉拽到一旁并把她拉到了煮咖啡器旁边。“我的一位客人看到店里空无一人,又发现了打开的现金出纳机,于是便报了警。我赶回来时正好警察也赶到了,幸好我开店门的钥匙串上还有一把储藏间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