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是要激怒仙道,趁隙加害,但仙道与泽北不同,越是发怒越是镇定,他和土屋斗了半天,对他融合三套武功之法已有所了解,当下逐步改守为攻,抢到上风。
土屋暗叫不妙,见流川正一点点靠近仙道,显是要出手助他,突然将手中铁扫帚向仙道掷出,这招银蟾旋舞是他自创的绝技,铁扫帚离手后快速旋转着斜击仙道,仙道见来势凶猛,自然而然往流川处一躲,土屋早已守侯于此,看准他来势,伸指便点。这时背后田岗的双锤也已击到。
仙道双剑后掷,攻田岗腹胸,田岗双锤回转击剑,仙道暂时解了后顾之忧。流川双剑也已到了土屋胸前,哪知土屋指点仙道是虚,见流川过来,忽的身子一矮,改指为掌,迅捷无伦地打在他小腹之上。
流川未见过他使掌,不知道他还藏了这么下绝招,猝不及防之下丹田中掌,气血倒涌,飞了出去。这时土屋适才飞出的铁扫帚在门上一撞又弹了回来,旋转之势将尽,流川伸手在扫帚柄上一搭,落下地来。他见仙道正朝这边奔来,料土屋会在他身后施袭,屏住最后一口气,将铁扫帚直直地向仙道那个方向扔去。
仙道在他扔扫帚前便看到他眼色,流川手一脱帚,他已斜闪至一边。土屋却被仙道挡着,看不见流川动作,仙道刚一让,铁扫帚便尾前帚后到了他胸前,他连忙挥掌上挑,仍是不及,被铁把击中胸口,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坐倒在地,那铁扫帚却也受了他一掌之力直飞向屋顶,轰的一声,竟将屋顶砸了个破洞。
仙道见流川一击之后身子缓缓软倒,正要去扶他,头顶不知什么东西落了下来,他急忙往旁边一闪,那东西落在他脚旁,原来是泽北的饮血剑。
仙道一转念间已明白所以:泽北在震怒之中不接他还的剑,反将它挑上屋顶,那剑锋锐无比,剑头深入屋瓦,一直挂在那儿,直到土屋的铁扫帚在屋顶上一撞,剑受震动这才落下。
他拾起剑,将靠近流川的两人踢开,一手抱着他,一手持剑往外冲。田岗双锤出手,他举剑轻挥,田岗的两根长索登时被断成四截,两柄流星锤落在地上,其余挡驾之人一律被仙道手中长剑斩死。仙道手中长剑饮了人血之后,竟似醒过来一般,发出尖声欢呼。
此时练武厅尸横遍地,群雄一生见过不少大场面,但如此凶残的情景却也不曾见过,他们见仙道满脸肃杀之气,手中长剑红光流动,又发出尖叫之声,诡异无比,心中恐惧突然不可名状,纷纷退开,不敢拦路。
田岗大叫:”今日绝不可让此贼生下此山,大伙儿并肩冲啊!”无极门弟子听他指挥,从后一涌而上。
仙道见流川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嘴角一丝鲜血,呼吸若有若无,知他受了极重的内伤,若不及时救治,有性命之危,心中焦急无比,偏偏身旁之人还是和自己纠缠不清。他本已将近力竭,这时胸中恶意翻涌,又生出一股力量来,猛的抡剑向后杀去,无极门几个首当其冲的弟子登时成了他剑下亡魂,他杀红了眼,也不再念什么同门之义,竟将植草、池上的脑袋也砍了下来。
他冲后本是诱敌,哪知众人被他杀得心惊胆战,只想早些脱身,一人先从正门逃了出去,跟着大批人众一涌而出。仙道顺流而动,没再遇什么阻碍便奔出了练武厅。
(十)天教无忌带疏狂(3)
仙道知田岗、土屋等人不会放过他和流川,翻宫墙往山下跑去。这时日影渐向西斜,山中升起雾霭,仙道渐渐瞧不清眼前道路。
他又跑了一阵,眼前忽然蹿出一群人,为首一个正是诸星。仙道一皱眉,心道:”打倒这些人不难,但这么一耽搁,势必又要陷入重围,这可如何是好?”此时不容犹疑,他举剑正要削刺,诸星忽道:”且慢。”仙道问:”怎么?”诸星道:”田岗已带人在下面守着了,公子别往这条道走。”仙道道:”我凭什么信你?”诸星昂首道:”我中奸人毒计,此时不能运功,公子忘了么?所以自告奋勇来拦你们,不过为了报答流川少侠替我报仇、揭穿贼人阴谋之恩,指点你们一条明路。诸星为人一向恩怨分明,你信便信,不信便不信。”
这时仙道已听到田岗之声,诸星一个手下却指点了他一条错误之道,他带人往那个方向追去。仙道剑尖向下,单手为礼,道:”大恩不言谢。”转身另觅路逃走。
大雾越来越浓,仙道奔了一阵,不见有人追来,改而向下跑。他此时已然不分路径,但想一直往下总是不错。
怀中流川已经良久没有动静,仙道一手抱着他,将内力从掌心传入他体内,脚下不免稍缓。幸而如此,他发现脚下突然一空时,才来得及收劲后跃。他凝神往下看去,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不觉之间竟已奔到了一处悬崖边上,适才若不及时止步,这一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流川被他急收之力一撞,醒了过来,问:”咱们出来了么?”仙道听他说话,松了口气,道:”是啊,不过还未下山,现在雾太大,我看不清路,我们先歇会儿,等雾散了些再走。”话虽这么说,心中却明白,若等雾散了想要再走,只怕没这么容易。
流川身子发软,n了一声,靠在仙道身上不再说话。仙道睁大眼睛,努力看清四周,觉得这处地方极为陌生,但又似来过,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对了,上次我和流川跟踪田岗时到过此处。”
他知这里地势险峻,不愿多待,正要退后,忽的一根长索迎面袭来,他不及挥剑,只得后跃,又到了悬崖边缘。只听几声冷笑,田岗带着几个无极门弟子走出来。
田岗瞧瞧仙道,又瞧瞧流川,面有忧色,道:”仙道,你今日想凭一人之力闯出重围,是千难万难,但我眼下放你一条生路,你把流川放下,我就放你走。”仙道尚未答话,又有一个声音道:”田岗掌门,你想一个人独占流川么?”田岗见土屋受了铁扫帚一击后仍能站起到此,心中一惊,皮笑肉不笑地道:”保护盟主乃我辈份所当为之事,’独占’二字从何说起?”
土屋其实受了极重内伤,但他一想到只要擒住流川,《纵横》《天下》唾手可得,拼着耗损五年修为,强撑一口气追了过来。他知田岗不是善与之辈,但眼下对付仙道要紧,便对他道:”仙道,流川中了我的内家掌力,不可拖延治疗,你知我们不会瞧着他死,还不快把他放下?他对你一片痴情,为你受此重伤,难道你忍心要他陪着你死?”
流川轻轻扯了扯仙道衣服引他注意,道:”你再敢抛下我试试看。”仙道好不容易与流川复合,已决定今生今世无论发生什么再不与他分离,暗中分擘眼前局势:自己二人背临悬崖,面对着一群豺狼,他手中虽有希世利剑,但一手抱着流川,无法敌过这些豺狼,况且流川伤势严重,也不宜剧烈震动。
他眼珠一转,已决定冒一下险,当下笑道:”你放心,我好不容易用勾魂术把你勾住,哪会轻易再把你送给别人?田岗掌门,土屋国师,你们二位不就要《纵横》《天下》两本书么?《纵横》就在此处,只要你们发个誓:得书后立刻放我们走,我就把书给你们。”他从流川怀中取出包裹《纵横》的油布包,打开油布,拿书在二人眼前一晃,又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