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是有这回事。怎么,妳不知道成刚和李芝莹还有来往?」见她默不作声,他思索了半晌,才温和地道:「如果成刚是真心想和妳交往,却还背着妳和旧情人偷偷往来,或许妳该问问他是怎么回事,正视这个问题。」
「朋友碰面吃饭是很正常的事,也许是你们想太多了。」
「话是没错,但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任谁都会心存疑虑。」他停了一下,才继续说:「我没有其它意思,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多劝妳一句,两个人的成长背景差异太大或许是互相吸引的原因,但感情要长久却不能光靠新鲜感。」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能杰。」凌依蓝吸了口气,轻声道:「我不否认刚开始和成刚在一起是因为对我哥的专制反感。然而认识他之后,我发现他并不像外头传言的那样,是个冷酷无情的人。我想交他这个朋友,外界的人怎么想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妳爱上他了?」
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令她一怔。「当然没有。」她否认。
詹能杰没有再追问。
她避开他的目光,努力让表情看来轻松自若,「不谈这个。倒是你,有心仪的对象了吗?」
「再说吧,这事儿也得靠缘分的。」他耸耸肩膀,半开玩笑地道:「再说我对妳还没死心呢。只要妳一天不答应我的追求,我就会继续死缠烂打,直到妳受不了投降为止。」
他半真半假的口吻令她微笑了起来。「你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能杰。」
她的眼神清澈,神情认真诚挚。詹能杰虽然微笑着,却了解她言下之意的拒绝。他并不想只当她的朋友,但他也知道感情的事无法强求,既然如此,他何不退一步?当不成情人,起码他还是她的朋友,这反而比复杂的爱情可贵的多。
晚餐结束后,凌依蓝婉拒了他的接送,一个人回到办公室里整理着明天的会议资料。不知道成刚现在还在不在公司里?她一面想着,拿起电话拨到他的办公室,这才想起这时候公司员工早下班了。她再打成刚的手机,却无人接听。
考虑了半晌之后,她决定直接到他的住处去找他。
到了他的住处大楼外,凌依蓝看了下腕上的表,晚上十点半,他这时候会在家吗?
正在犹豫的当儿,警卫室的保全人员已经站了起来。「小姐,妳找人吗?」
「我找一位成刚先生。」她迟疑了一会儿,才硬着头皮报上自己的名字。
「原来妳就是凌小姐啊。」警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朝她露出友善的笑容。「成先生在,请跟我来。」
「谢谢!」她有些脸红,在警卫的示意下走进电梯。他所住的这幢高级大厦十分重视住户的隐私,每层楼都只有一户,而且电梯卡只能抵达自己住的那一层楼,安全且隐密性十足。
「成先生大约一个小时前叫了外送服务,现在应该还在忙公事吧。」警卫先生说着,一面按下二十楼的按钮。
「他时常有访客吗?」她按捺不住好奇。想到李芝莹、或是其它女人也曾任意进出他的住处,她忍不住蹙眉,泛起一丝不快的情绪。
「成先生?没有,他不喜欢吵,平常除了他的妹妹之外,他也很少请客人到家里来。不过前阵子他吩咐过如果妳来了,随时可以进入他的住处。」
噢!她舒展眉峰,原本紧绷的情绪稍缓了些。他早料到她会来?他可真不是普通的自信啊。
到了他的住处,她谢过警卫先生后阖上门,转身环视这个宽敞舒适的空间,映入眼帘的是满室柔和的灯光,地上铺着厚厚的长毛地毯。她脱了高跟鞋后走进客厅,一眼便瞧见他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只见他将双手交握在腹部,头歪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看来睡得很熟。桌上的笔记型计算机是打开的,除此之外还有一盒吃了一半的披萨和空了一半的咖啡壶,四周尽是散落的文件和纸张,显然直到刚才都还在工作。
他的衬衫领口敞开着,领带被扯下丢在一旁,一头浓密的黑发乱蓬蓬的,像是用手爬过了无数次。然而即使他如此不修边幅,仍然英俊得像个沉睡中的恶魔。
她不自禁地绽开微笑,将他的西装外套取来帮他盖上。他咕哝着翻了个身,但没有醒来。她将皮包搁着,开始帮他收拾起散落一地的文件和纸团,拉上落地窗和窗帘,最后将那盒披萨收进厨房。
一切大功告成之后,她走回客厅,开始好奇地打量起这个超过百坪的豪华公寓。整个空间是由最顶级的花岗岩所打造,规画成卫浴齐全的四房两厅,还有一间佣人房。她一眼就看出他的家具全是欧洲进口的顶级家饰,然而有些摆设却是大而无当,比较像是纯粹为了炫耀财力而非考虑到实用性。
她朝另一边的房间展开冒险。他的衣物间有些凌乱,虽然每一套都是贵得令人咋舌的知名品牌,但有些却是连吊牌都未拆便丢在一旁,令她不禁惊奇地摇头。在她的印象里,父亲和兄长的衣物一向是整整齐齐,更有专人负责送洗和熨烫过,绝不可能让一丝绉褶出现在衣服上。
和衣物间比起来,他的房间则是简单多了,除了一张大得惊人的床和沙发椅之外,落地窗外还有个延伸出去的阳台可以悠闲的喝下午茶。只不过由落地窗并未拉开的情况看来,他显然极少享受过这样的自在时光。
和在阳明山的宅邸比起来,这里的感觉更像个华丽却冰冷的旅馆,而不像个应该完全放松休息的家。然而想起他贫困的童年,一个出身寒微的乡下孩子竟然能有如今的成就,令她在惊叹之余却也深深折服。
她退出他的房间走回客厅,来到他的身前蹲下,凝视着那张熟睡的俊朗脸庞。他的眉间在睡梦中放松了,一绺不听话的黑发垂至他的额前,令他看来更添几分稚气,一点也不似商场上令人闻之色变的无情恶棍。
他累坏了,她怜惜地想,伸手拨开他额上那绺发丝。这段日子以来,她了解成刚更深,也逐渐发现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对工作十分认真,可以连续工作十六小时仍精神奕奕,并且确实的掌握每一项工作进度。
她的父亲和兄长都在商场闯荡,她深知要经营一个大企业有多么不容易,光是繁重的琐事和工作量就足以压垮一般男人了,但他却能冷静的运筹帷幄,并且将每一件事做到完美为止。
然而他却也有大而化之的一面,比如他从来不在服装和仪容上花心思,以为只要穿着名牌便能突显身分;他对吃的方面也毫不讲究,总是一个便当就打发一餐,不像一般富人总是吃的精致挑剔。他在商场上冷酷无情,以最强硬的态度去面对他的对手,但却用最细心温柔的态度宠她,有如她是个精致易碎的陶磁娃娃。
他带领她进入另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截然不同于她以往生活的新视野,不仅是周旋在上流的社交圈,还包括社会阶级的最低层。从他的秘书口中,她知道他时常捐钱给孤儿院或儿童福利联盟,虽然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那是为了节税,但她知道他是真的想为那些没有能力就学的孩子尽一己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