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敢相信有一天你真会退出赛场,回到卡萨洛克来生活。”媚兰不相信地摇着头。
“为什么不呢?”
“嗯,因为……”她顿了顿,寻找着合适的词。“放弃赛车事业的那种刺激和那么多荣耀,跑到一个小镇上悄悄地生活,这话说得就是让人很难相信嘛。”
科尔耸了耸肩 眯起眼细细地看着她的脸。
“我早知道我迟早是要退出赛车场的。这些日子我对一些其它事情的兴趣更大,比如说发动机制造,设计最完美的车形。再说,”这时他浓浓的睫毛收得更紧了,好像要把他的想法都隐藏起似的,“我也不能在赛车场上养家糊口呀。”
媚兰几乎惊呼出声了,胸中感到一阵痛楚,几乎不能呼吸。养家?他要结婚了,有很长的时间 她都没有从这之中醒来,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不。”她的平静令人钦佩,语气中几乎听不出有什么变化,“不能,我想也不能。”
科尔从她的表情上没法判断他说到成家时她的内心反应。他从草丛中摘下一朵玫瑰,漫不经心地开始拔下白绿色茎上的刺。
“可是在卡萨洛克抚养孩子却是最好的选择,”他道。“还记得我们曾经谈过养孩子吗?”他双眼紧紧盯住她的眼睛,看到那里面闪出的痛苦和折磨,他的本能驱使他马上仲出手去要拥住她、安慰她。
媚兰退后几步,不让他碰自已 而她自已却伸出双手抱住了自已腹部,像要保护自已不再受他伤害。
“记得。”她颤抖着,强迫自已盯住他的双眼,强迫自己不转身跑开,离开他。“我记得,记得我们那时还太年轻,欲望和青春的热血让我们说了很多话而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她的利剑击病了科尔。要不是着见她眼里痛苦的火焰,他早就把自已的愤怒发泄出来了,这些年他一想起她那么快就全忘了她夏天对自己发的誓言,他的痛苦就加深一层。现在他压下怒火,对自己说,这已是时过境迁,也许是他俩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的肩膀耸了耸不去想那些。
“也许你是对的。”他并不同意也没有不同意,“可现在我们都长了几岁 应该知道家意味着什么了。告诉我,媚兰,你想有几个孩子吗?”
“不想。”她反击得很快。“我永远也不想有孩子。”
科尔哑口无言了。
“我不敢相信,”他慢慢地吞咽着震撼。“你那时做梦都梦见孩子们 你还给他们取了名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我可不想当妈妈。”
“要是你结了婚呢,要是你丈夫想要孩子呢?”科尔慢慢地问着她。
“只要我不打算结婚,这就永远也不会成为问题。”媚兰回答道。她一看到他脸上那种惊诧就知道她的回答没让他满意。在他就要说出悬在舌尖的下一个问题之前,她报在他前面提了问:“那你未婚妻呢,她想要孩子吗?”
“未婚妻,什么未婚妻?”科尔还在想那个他曾经了解的媚兰,那个曾经爱孩子的媚兰怎么会变成眼前这个甚至连生孩子的想法都反对的女人了呢?“我没订婚。”他棕色的双眉皱了起来。“从哪听来的?”
媚兰看着那张英俊的脸上不解的神情,心想她是不是下错了结论了?
“你说的,想有孩子,我就以为你打算结婚。”她突发奇想,“当然,除非你打算不结婚就会有孩子。”
科尔看了她一会,慢慢才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解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一动现出一丝笑容,然后微笑又渐渐变成了咧嘴的不出声的大笑,洁白的牙齿社在黝黑的脸上,他的眼角皱起波纹,蓝眼睛里跳动的全是笑定
“不,女士!”他拉长调子慢吞吞地说。“咱还是把顺序捋顺了吧。我没有订婚,我生活中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有私生子,我的计划中也没有这一项。如果,我运气好找到个合适的女人,如果,我运气好让她答应我,我就娶她。然后,如果,我运气好,我们就生几个孩子。”
媚兰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看上去他非常严肃,可逗趣的语气还是使她弄不清自己是否能相信他。她的心里还有一种绝望的想法:他没打算要和什么人结婚我又何必感觉那么宽慰,我为什么要那样想,我不是仍然无法进入到他的生话中去吗?事情不会因此而有任何改变的。
她强装了笑脸,转身面对着小路。“听你那么说我真高兴。你母亲也一定会很满意的。这儿真热。”
她突然换了话题。“真想去水里凉快凉快,你来吗?”最后甩过来一句发问,她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我走了八年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了,绿眼睛?科尔望着乌黑的马尾辫在她颈后来回摆动着,看着她在他前面沿着小路走下去a。她没有跑,但走得稍快一些正好能赶在他前面。他知道自己无意中提起了一个痛苦的话题,让她难过了 所以没有去追她。那个热情、 开朗、 可爱的女孩去哪儿了,你为什么觉得你一定要拼命保护自己呢,他摇摇头不敢相信。不要孩子?天哪 我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人比她更会当妈妈了。
媚兰半跑着下了坡,踢掉凉鞋,浸入清凉碧绿的湖水中。
我只要能挨过这个周末就好了,她一边想着,一边坚定地划着水向停在水中的游艇游去。他不久就要回乔治亚州了 我也许又会再八年用不着见他了!
可这些想法并不能使她宽慰。想到他又要走;又要离开她了时,她的心就发冷,发沉。
她到了船边,伸手抓住悬梯第一级,停下来大口喘着气。
“我们比赛看谁先到康纳家的码头。”
科尔的低音在身后响起,她被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看去,只见他正在两三尺远的水里划着,睫毛上还闪着水珠,头发里几缕棕色被水浸过变成了深深的金色。蓝眼睛看着她;友好地发出邀请。看到他又恢复了过去几小时她同他一起时他一直保持的纯粹的友情,她笑着回答他。
“那你得让我先游。”她说道。
“先游多远?”他问着,眯起双眼审视着她。
“半个足球场那么长。”她很快地答道。
“什么?那不是拦路抢劫吗?”他反对着。“我来定吧,让你先游五十尺。”
“那有多远?”
科尔鼓了鼓眼睛,不满道:“女人呀,你怎么跟我们家的女人一样呀,一点距离的概念都没有?”
“我有啊,”媚兰昂了昂头。“只不过我用的是参照物,而不是用标尺。”
“好吧,好吧。”科尔四周看看;看到自己的船时眼睛一亮:“我让你两条半船长,大约就是五十尺。”
媚兰也用眼睛测了一下长度。
“行。”她点头同意,然后从船边一蹬脚游走了。
开始她还数着划水次数,保存一点力量,然后她听见科尔从身后也开始游了,这才集中
精力向前游去,不久科尔就游到她身边了,这时他们也就要到码头了。她奋力冲刺着,可是他还是轻而易举地超过了她。
“你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呀?”他开玩笑地说,笑着看她扒在码头边上使劲地喘气,每一次呼吸就使她的胸脯在绿泳衣下一起一伏。他伸手把一缕黑发从她的脸上掠起,轻轻放到她耳朵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