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张的意思更明显,就是一刀两断。
他屏住气息,眼神飘向窗外,若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看到这莫名其妙的“信”,他或许会嘉赏她的天才,但现在,他真的笑不出来。
她以为和狗叔他们一走了之,他就会饶过她吗?他从来不允许女人在他生命中拥有自由出入的权利,她也不例外。
如果她以为一走了之就可以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那就表示她还没他想象中的聪明!简直笨得可以!
天涯海角,不管她躲在哪里,他也会把她给挖出来!想逃开他,等下辈子吧!
上官秀差人四处寻找乐思欢和狗叔等一行人已有月余,但四人似是平空消失般就是不见踪影。
在这一个多月中,他简直快疯了,胸口那份撕扯的痛楚折磨得他夜不成眠,茶饭不思。
他究竟在气什么?他也不清楚,只知道一股被人算计的难堪让他放不下自尊,似是伤了人,才能保全自己的面子。
他不敢承认他的确身陷他们所埋设的陷阱中,沉醉在她独特的气息中无法自拔。他如果不是那么自负、不轻易认输,今天的局面又会是如何呢?
他万万忘不掉那日他残酷地语出伤人的画面,多少个夜晚他懊悔万分,就在心力交瘁之际,他想起了老家,想起了对他期望甚深的父母……
一路上马不停蹄,上官秀回到了老家见了双亲,李采娘见到宝贝儿子突然回来又惊又喜,而上官武则是冷着一张脸。
“怎么?三年之约未满,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外头待不下去了?”上官武冷言冷语。
上官秀反倒不置一辞。
“老爷!”李采娘瞪了夫君一眼,示意他少说几句。她反倒觉得儿子这回回来看起来不一样了。“儿呀,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回来了?”
上官秀“咚”一声朝双亲跪了下来。“孩儿昔日生性放荡,让爹娘忧心,实属不孝。今日孩儿回转家门定洗心革面,承担家业,不敢夸口使之发扬光大,但愿尽力守成,不负爹娘的期望。”
上官武夫妇面面相觑,均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霎时整个大厅安静得吓人。
小六子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张开的嘴足足可塞进一颗卤蛋。
天哪,天要下红雨吗?他们家公子居然转性了?
李采娘喜极而泣,搂着儿子。“儿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上官武也略显激动地频拭老泪。“早能这样想就好了……”说着,他踱到窗旁仰望天空,喃喃自语道:“上官家后继有人、后继有人了……”
第十章
四年后
醉红楼的上等贵宾房内一片热闹喧哗、舞娘穿梭不息、满桌的美酒佳肴,好一幅笙歌迷醉的景象。
“大哥,您真是不简单,短短几年就把香料的生意做得这么大,这样往后还有谁敢和您一较高下?”韩希夸赞道。
四年前上官秀回乡继承了家业,他一改玩世不恭的态度,在短短几年内不仅将家业拓展了两倍,生意的触角还远及西域,发展丝绸、香料业。
“别说了,咱们兄弟四人久未相见,别净谈生意上的事,陪老哥好好喝两杯。”上官秀举起酒杯一仰而尽。
卫风开口,“不谈生意,那谈谈江湖事吧,大哥,您可曾听过‘拜火教’?”
上官秀的思绪顿时被拉回当年和她身陷拜火教大牢中,两人……
四年了,他一直追寻着她的下落,但却苦无消息,他甚至猜想她会不会被拜火教徒众掳至西域去了?遂差人往西域去找。
他发展西域的贸易只是为了便于寻找她的下落,但四年来却一无所获,她究竟人在何方?
“大哥。”卫风唤了声。
上官秀连忙回过神。“没事、没事,只是想起些往事罢了。”
“听说拜火教近两年来大肆收买江湖人士,颇有问鼎中原的野心。”
“喔?”韩希挑眉,“这么大的野心哪!这可有趣了。”
卫风继续说道:“传闻拜火教徒众由‘圣女’所领导,而这位圣女听说只是一位年约二十上下的小姑娘。”
“没错,我和拜火教圣女有过一面之缘,当年我和欢儿曾不意目睹他们的拜火仪式,还差点成了他们的‘牲礼’。”
“喔?那么说来传闻他们以生人为祭是真的啊?”褚琅问道。
“嗯。”上官秀淡淡应了声,“化外之邦,茹毛饮血。”
褚琅一脸感兴趣地追问:“听说拜火圣女有着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不知可有此事?”
上官秀笑道:“美则美矣,实则冷若冰霜。”
褚琅笑道:“那真得找机会瞧瞧才行了。”
“机会?现下就有一个,怎么样?”上官秀挑了挑眉。
“喔?”大伙全都感兴趣地围了过来。
“大哥我由西域运进许多丝绸、香料这大家都知道,听说最近拜火教的人经常在玉门关附近袭击一些游牧商旅,弄得人心惶惶,我看不如下一趟货就由褚老弟替为兄跑一趟吧?”
大伙全都笑成一团,卫风突发惊人之语,“这个月上旬,我有探子来报,说是在大东北发现长相十分酷似欢儿的女子。”
“喔?”上官秀放下酒杯。
卫风又摇了摇头,“但此女子已有一名年约三、四岁的儿子,我看恐怕不是欢儿。”
儿子?
上官秀愣了下。
对呀,他怎么从来没想过,经过那一夜,她可能怀了他的子嗣……
儿子!他可能有一个儿子了?
“大东北?”他深陷思绪中,无意识地重复地名。
“大哥,你……”卫风不解地看着他。
上官秀回过神,淡淡地说:“本来这趟货我想亲自跑的,看看拜火教徒众究竟在搞什么鬼,不过我看现在……还是琅为我跑一趟吧!”
大头一身蓑衣由外头急急忙忙闪进屋子。“呼,今儿个风雪真是不小。”
癞痢头一脚搁在长凳上,闲闲地说道:“就是,早知道当年就不去惹那尊瘟神,害咱们避祸避到这大东北的荒郊野地来了。”
大头脱下一身湿重的蓑衣也坐到桌旁。“唉,别说了,等会儿又惹得欢儿伤心。”他顿了下。“咦?欢儿和小宝呢?”
“小宝有些发烧,欢儿和狗叔正在房里看着他呢!”癞痢头说明道。
“唉,没爹的孩子真可怜!”大头叹息。
“说得是,当年咱们要是没干那件混帐事,欢儿今儿个也不会落得个珠胎暗结、未婚生子了。”癞痢头又恼又悔。
四年前在躲避上官秀的搜索时,乐思欢突然发现有了身孕,狗叔等人原本力劝她打掉腹中的胎儿,但她极力反对,最后一行人只好搬至这人烟稀少的大东北来避人耳目。
四人用乐思欢一直保存的几百两银子开了家小客栈,生意还算不恶,如此一来大伙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算落地生根了。
“我看天色也晚了,况且这么恶劣的天气应不会再有什么客人来,不如我们今天早点打烊吧。”大头提议道。
“好啊,这样咱们哥俩才能尽情地划几拳。”
像是天不从人愿似的,客栈的大门突然被人由外打开,一行约五六人因风雪太大而看不清楚相貌。
大头和癞痢头见客人来了,立刻迎了上去,“客倌快请里头坐,这么大的风雪——”
他们两人在看清来者的相貌后先是一愣,接着全吓软了脚。“妈呀,仇家找上门啊……”
“去,给我把人找出来!”为首的那名男子意气风发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