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言松开,两人之间宛若有个空洞,惟有相聚才能补平、才能填满。
“蓉蓉。”
“你来干什么?不去陪你的押寨夫人!”她的语气很酸。
“蓉蓉,你听我解释。她不是我要的,只有你,你才是我要的。”见成功制住她的无理取闹,他缓缓吐出当初为了一解对她的情难之苦,才会要豆腐去找个女人回来,当他的押寨夫人。
如今,他有了她,已经够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没有骗我?”
凌想蓉瞪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一时之间,让她的心由天堂掉入地狱,再由地狱攀升至天堂,还真是有点适应不良。
可他眼底的诚挚如此明显、如此真,要她不相信他,反而难。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当然,上次大胡子的事除外。”那时,他尚未弄清她找他的真正目的,自然不能坦诚以对。
“你发誓!”
“我发誓!”
“那好,我问你,你要怎么安置她?”瞬间收拾起失落,她一向能屈能伸,一副悍妇的架势,谁与争锋?
可他就是喜欢她这般,那能证明一件事,那便是她在乎他。
“若寨子的兄弟喜欢,就让给他们,若是没有,就送她下山。这样可好?”
“这还差不多。”她点头,算是满意了。
“那我们回去吧!”
他揽着她的肩头,虽然她口里不说,但那占有的行为早已说明了一切。再没有比两心相许更美、更甜的事了。此际,他只愿与她做对鸳鸯,也不欣羡做神仙。
“回去?回去哪儿?”
“你忘了咱们是回来办事的?”他面容一正,处理手足之事,难为呵!
“对喔!咱们回去吧。”
她可是未经爹爹同意偷溜出来的,得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去。
就在回寨后,他们才知道原来延天 已经背弃山寨,早投向敌军阵营去了。
凌想蓉感受到他的失望与伤心,任谁在遭到亲大哥这般对待后,都会免不了心伤的,只因他是一寨之主,他必须坚忍着。
“天煜……”
她捧着他的晚膳,一进门便见到他伫立在窗前,眼神凝着不知名的远方。
“拿下去吧!我不饿。”他没回头,这是她第一回见着他这般模样。
“不饿也要吃啊!”
“你说,我该怎么做?”他突然转了话题,问她。
凌想蓉霍地抬眸,她怎知该怎么办?
杀人偿命自是当然,可那人是他的亲大哥,要做到难为的“大义灭亲”实在难呵!
“不如交给他们去办吧!”
“谁?”
“宁波山寨。”
闻言,他眉头深锁。他想过,可不愿呵!若是真这么做了,自己又和杀人凶手有什么不同?
可他心底明白,惟有如此才能将伤害降至最低,也算是给大哥最后一次机会,他若再不懂得把握,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睨看着她无瑕的面容一眼,他有无限心怜与爱意,若他当真一无所有,他亦不愿她跟着他受苦。
而此计必让他倾尽所有,重回原点。而她,堂堂一个府台千金愿意跟着一无所有的地吗?他不禁迟疑。
心中虽有一番体悟,却让他迟迟开不了口。是夜,如他之心一般沉重。
“怎么样?”凌想蓉追问。
“我再考虑考虑。”
决定,是困难的。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这当大寨主的权力。”凌想蓉小手一放,对他失望至极。
“不,我不是,只是……”他不想优柔寡断,可事情将她牵扯进来,他不愿她跟着他受苦。
不舍呵……
“既然不是,就去做啊!”她激他。
“你不嫌弃我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个……家,我都无法给你?!”
“我已经有家啦!而且我爹不是说过,只要、只要……”爹那种近似倒贴的嫁女方式,她怎么说得出口?她跺了脚,旋过身要跑。
“你不嫌弃?!”
很惊讶、真的惊讶!她乃千金之躯,却愿意跟着他受苦,那漾满甜蜜的滋味萦绕着心头。
“嫌弃什么?”她娇嗔。若知道他在担心这些,她就不该提起逼婚这件事了,真是!
“不嫌弃就好、不嫌弃就好。”他笑开了脸,“你爹的钱我是不会取的,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养活你。”
“谁、谁要你养啦?”她羞涩地否认。
“现下我只在乎一件事儿,就是……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他抓住她像毛毛虫扭来扭去的身子,定定地看着她。
她抬起水眸,盈盈望着他的眼,这答案还需她说吗?
“怎样?”
他急了,这等待答案的折磨真不是人受的,他顿觉自己变成一个胆小鬼,拒绝的答案不敢听。
“哎呀!”凌想蓉娇嗔地跺脚,“你、你到哪儿,我、我就到哪儿嘛!”说完,挣出他的钳制,一溜烟跑了。
她愿意?!
她愿意跟着他!
延天煜伫立在原地不动,她这番告白尽管震愕了他的心神,却也使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夜,气势磅礴的大厅里,有一股山雨欲来之气,与厅外的月光盈盈成了明显的对比。
料定了他今夜一定会来,他背手而立的等待着。
前日,他已将山寨易主的消息泄漏出去,他念念不忘的位置即将到手,他必定会回来。
果然,窗外银盘才攀至中央,他的身影已进入寨中。
“你终于来了。”不消多问,那粗喘的呼吸声已经透露出他的身份。
“你在等我?”延天 显然是吃惊的,但他没有多问,只走向前探出手,说道:“印信呢?”
“说完话自然给你。”延天煜睨看着他,一脸沉肃。
他们是亲兄弟呵!竟为了区区一个寨主之位反目,爹若在天有灵,怕不要难过至极。
“你也兴老头子那套? 里巴嗦的。”延天 嘀咕着,大咧咧地找地方坐下,可巧了,坐的便是寨王之位。
“别这样说爹。”延天煜眉心一攒,“我要说的是寨里的事。”
“得了,你不是要把位子交给我吗?到时我自有管理的一套,用不着你来教我。”延天 打断他。这既称山寨,就得要打家劫舍才像话。像他那套种菜、卖菜、习字、求功名的,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让天威寨扬名立万?
闻言,延天煜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在隐忍着。
本来在这之前,他曾为遣送走豆腐、板凳等人而心生愧疚,守着空山寨一生也无意义,不如及早回头。如今看来,大哥并不领他这分情。
也罢,有些事,还是得他自个儿觉悟。
“既然你坚持,我就不多说了。这是印信,也是爹留下惟一的一件东西,你得好好……”
“行了行了,你走吧!”延天 哪有心思听他 嗦,看见他手中的印信,干脆一把抢过。
“大哥,你好自为之吧!”
见他执迷不悟,延天煜摇头并在心底叹息。
从今以后,天威寨不再是他的责任了。理所当然的,与宁波寨的恩怨纠葛,也不再是他该处理的了。
“慢着!”延天 叫住他。
终归是手足呵!大哥还会关心他?!数度忘却他几番欲致自己于死之事,他以为大哥只是被蒙蔽了,才会做出这种事。
他心喜,面带笑意的转身。
“你不会再回来吧?”延天 关心的是这件事。
心,陡地收紧,笑意僵在唇畔,“不会。”
“那就好。记住,你答应了不回来。”听得了他的保证,延天 心安许多,他紧握着手中的宝贝,不理会弟弟将何去何从。
延天煜心冷,“你保重。”
从此,他俩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