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其这样,心里才越不是滋味。
木着脸吃了两口,想起贺书亭,一阵无力。静静往后一靠。
与将适时将身子挨到我和沙发中间,让我靠在他怀里。
与将的胸膛很结实,我瞬间感觉充实和安全。
舒服地叹气。
“与将,一辈子都这样多好。”
与将毫无所觉地回答: “当然是一辈子。” 又是一勺。 “生生,再喝一点,虾里有丰富蛋白质。”
营养学。
我想起贺书亭,再次心烦意乱。
转头看与将关怀的脸,如果知道我想逃跑,会变成什么脸色?
还是依然戴着这面具,微笑着把我毁得更彻底?
受不了了!
光是想着离开与将,仅仅只过一天,就已经觉得坚持不住。
我一定中了他的毒。
只有早日离开,才是生路。
时间在烦躁不安中度过。
我在房间中踱来踱去,将身边的仆人骂得狗血淋头。
无论是送饭的、为我准备衣物的,都有说不完的不认真和懒怠。
周恒敲门进来问: “黄先生心情不好,是否要出去逛一逛?如果要,我立即准备车。”
我冷笑: “心情不好?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对了,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荣家的仆人是不可以随便骂的。你打电话给荣与将好了,让他来对付我。”
周恒脸色不变,低头关了门,让我独自对着空空的房间。
与将晚上回来,搂着我问: “怎么心情不好?”
我冷冷一笑: “当然,病好了,中气也足。若是嫌我太难侍侯,就不要管我。”
“生生,你向来体贴周到,心肠又好。你骂他们,必定是他们不对。”
不知道与将说这话是真是假。
我偷看他的脸色,只见到一脸甜蜜。
似乎就这样搂着我一同坐在沙发上眺望荣家天下,已是人生极致。
再度心痛如绞,自乱阵脚。
幸好,贺书亭很快又来看我。
一听周恒说有人来访,几乎立即跳起来。
书亭还是老模样,进门道: “门外那人说你近日很大脾气,要我小心说话,不要气着了你。”
我脸色好了许多,笑了一笑。
他问: “身体好点没有?”
“你不是医生?还要问我?”
其实书亭就是最好的良药。
我有心病,他是心药。
一来一往说的都是闲话,面里漫不经心,实际上眼神交撞。
临别,又是一张纸条迅速塞到手心。
我紧紧握着,转手一按,把自己的纸条塞到书亭手中。
书亭一愣,赞赏地微微一笑。
来而不往,非礼也。
到了安全的时候,按捺着兴奋打开一看-------“我想救你”
短短四字,我看得委屈直冒,几乎要哭出来。
我给书亭的纸条上,实际上也是四字---------“求你救我”
自此,一来一往,我们谈着不切实际的话题,做着刺激又危险的事。
每次只能交换一张纸条,因为我不知道房中除了窃听器,是否还有其他设备。
只有在浴缸中,才是打开纸条的地方。
与将总不能让周恒等监视我洗澡吧?
“我在想办法,你不要急。”
“与将厉害,你要小心。”
“荣氏虽大,贺家也有后盾。”
………………..。
一张一张的纸条,传递着希望。
知道总有一日,会逃出生天。
这小小纸片,是暂时支撑我的氧气,以免在机会来临之前,我已窒息而死。
一晚,与将在床上抱着我,说: “生生,我好想你。”
我吓了一跳。
这一句话,和我要和你做爱根本就是同一个意思。
也不能怪与将,自从我生病,他再也没有强求过我。
日日同床共寝,想要也是应该的。
我不说话,张大眼睛瞪着他,惟恐他真的拿出一副手铐来。
又想:这般坏人畜生,为什么书亭还不快点行动,救我出火海?
与将见我神色,叹气说: “算了。” 搂着我的脖子,闭上眼睛。
我松了一大口气,隐隐感动,对他的搂抱反而觉得舒服安心。
不料,他一心想入睡,却总是动来动去,烦躁不安。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当然知道他现在很不好受。
我忍着心肠装睡,见他到了半夜,还偷偷爬起来喝水,伏下身审视我的睡脸。连连长叹,象极想要的东西就在面前,却没有办法得到一样,爬上床,又搂着我睡了。
这回轮到我睡不着。
其实多日没有近身,倒真的有点不耐。
绝对不是思念与将的拥抱,他在床上的举动,与强奸无异。
只是我也有生理需求罢了。
而且…….
还有多少机会和与将缠绵,听他情动之时,不断唤我小名,把汗水颗颗滴在我额前胸上?
对自己警告再警告,莫再中这柔情之蛊。
无奈,我不忍。
我翻过身,望他睡中隐隐皱起的眉。
好好的一张脸,为何在梦中也显出苦态?
与将,谁亏欠你?
绝不会是我。
情不自禁,伸手抚摸他的脸。
很光滑,一点胡子渣也没有,比得上我。
蓦然心软,低声叹气,吻了上去。
第二十二章
次日清晨,与将醒来,对我微微一笑,轻轻吻我。
我暗中害怕他昨晚是假睡,将我偷偷吻他之事,知道得清清楚楚。
那只会成为他控制我的又一道利器。
我试探地问: “何事如此高兴?”
他深情望我: “醒来第一眼可以见你躺在身边,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
我冷笑,如果一天醒来发现我逃之夭夭,那又如何是好?
一笑之后,又叹气。
与将说: “一早就长嘘短叹,生生,哪来这么多的烦恼?”
我说: “与将,你不懂。”
“不错。” 他沉吟半刻: “我不懂你,就象你不懂我。”
我一怔,说不话来。
这话太深奥,仔细去想,似乎里面有许多许多错综复杂的意思在内。
躺在床上看与将西装笔挺,修饰妥当。
他忽然想起一事,转身说: “黄氏的行政副总,开除他吧。”
“为什么?” 我霍然问道。
黄氏的行政副总,是爸爸多年好友,从父辈开始为黄氏效力,都快退休的人了。
与将一脸自然: “这人不适合,所以要换人。”
我说: “不行,他是黄氏老臣子,无功有劳。”
“生生,这是生意,商场的策略,要看实际,不能看人情。”
不屑听他的狠绝亡命生意经,我别过脸去,看窗外唧唧喳喳的小鸟。
“好吧,我走了。” 与将过来,在我脸上留下一吻。
我不声不响,等传来关门的声音,才回过头去,看一眼空荡荡的房间。
唉,我们到底不是一样的人。
与将的绝情,不仅仅对我一个。
书亭昨天才来过,今天应该不会再来。
我闷得厉害,站起来打开房门,对门外坐着的保镖说: “我要出门,去吃饭。”
周恒很快来了,态度恭敬: “车已经准备好。”
能吃饭的只有一个地方,就是上次遇见贺书亭的半岛酒店。
无他,这是与将允许我随意出入的地方之一,另外一个放风的地方就是荣氏。
自从在门后听见与将和洁儿的话,受天打雷劈之震,我对荣氏敬而远之,不敢轻易再去。
觉得那里是黑暗污浊的发源地般。
所以,只有这半岛酒店,可以常过来散心。
在窗边凭眺好风景,看外面车水马龙,常人汲汲营生。
盘中的牛排,还是那般味道。
说实在,不如荣家的厨师做得好。
书亭,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行动?
逃出去后,要到哪里去?如何开展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