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亭转头,目视与亭: “姐夫,你们对生生,曾经做过什么?”怀疑和不确定,藏在他的问话中。
与亭也不否认,居然干净利落点头: “不错,生生旅行袋里的毒品,是我们预先放进去的。书亭,你这样聪明,早应该猜到。不过你对你大姐太崇拜太仰慕,所以看不清楚事情。”
“毒品?”
与将冷冷看着书亭脸色大变,不能接受般站着,又道:“何止这些,你再问问与亭曾经对生生做过什么?”
我在一旁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大喝:“够了!与将,你到底想说什么?”
与将慢悠悠说:“我不过是要贺书亭明白,他们是多么罪有应得。”
书亭深受打击,真的一字一顿,再问: “姐夫,你曾经对生生做过什么?”
看见书亭的样子,我忽然大叫起来:“不要问!书亭,你不要再问。”
我不曾料到,与将居然对书亭有这么大的恨意,竟要活活把他的精神摧毁。我虽不爱他,却真的不忍心再看下去。
可是事情非我所能阻止。
与亭对往事毫不内疚,他坦然对上书亭的目光,爽快答道:“我强奸他,并且叫人轮奸他。但无论如何,他害了你的姐姐,我的妻子,这个是事实。不要忘记这点。”
面对与亭的回答,书亭轻轻摇头,仿佛告诉自己这一切不是真的。我看他修长的四肢忽然蜷缩,眼泪从指缝中不断涌出,而他的身体,如秋风中的落叶一样战抖。
他的心已经裂了。
我静静看他逐渐破碎,莫名的悲伤,泛滥心头。
“生生…”书亭回头来看我。他问:“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似乎已经把我当成一切的受害者,为我找了最好的辩护。对这样的眷爱,我无法接受。
我摇头道:“书亭,是我害了你,所有的一切与你无关。”
“书亭,你不过是被他们利用而已。”与将,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冷冷加了一句。意在提醒书亭无意中做了帮凶的行径
我愤怒地转头,恨恨瞪了与将一眼。
与将对我的愤怒嗤之以鼻,他冰冷的眼神,象针一样对着我的眼睛直直而来,令我蓦然一缩。
他恨书亭。
不是普通的憎恨,而是全心全意的恨。
一股寒意,沿脊背爬上。
“好了,现在不必再争论这些。”与亭终于发言,没有得意洋洋,吐气扬眉的威风,我本来以为他会炫耀一番。
可是与亭只是在我面前冷冷说了一句:“生生,你终于还是要死在我手上。这是不是天意?”
书亭一震,失声道:“什么?你要杀他?”
“绑都绑来了,难道要我放了他?”
“不行!你不可以伤害他!”书亭挡在我的面前:“一切都是荣与将的错,要杀,你就杀他。”
我当即吃了一惊,回头去看与将。
诡计得逞的微笑,在与将脸上一闪而过。
我愕然数秒,忽然醒悟过来。
原来他千方百计把过去种种在书亭面前牵扯出来,不过是为了让书亭在最后一刻倒戈一击,保护着我。
不要!我心里狂叫。
这不但是对书亭的伤害,更是对我的伤害。
与将,你何其狠心,难道要我一生背负失去你的痛苦?这不是爱,这是残害。
“书亭,你要帮他?”与亭并不吃惊。
书亭昂然站在我身前,挡住与亭,他沉声说:“生生是无辜的。”
“你被他迷昏了头。书亭,难道在你心目中,你大姐还比不上一个黄生?”与亭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赫然是一把乌黑的手枪。
这个东西,在电视上看得多了,但忽然真正地出现在面前,却有令人几乎窒息的感觉随之而来。
我从书亭的手臂间缝中,望见那可怕的凶器。
“姐夫,你要杀我?”
与亭很冷静,他说:“书亭,我今天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念在你大姐分上,你快让开。”
书亭站在我身前,缓缓摇头。
下一刻,我听见开枪的声音。
我恐怕已经魂飞魄散,才觉得那声音轻微得仿佛飞镖插入靶子中一般。
接着,书亭倒下。
一切发生得怪诞而不可思议,令我无法作出任何反应。我没想到与亭会这么简单就扣动扳机。至少,他也应该挣扎一会。他没有。
书亭的胸前,鲜红一片。
满眼都是红色。
“生生,生生…”他捂着伤口,犹用目光找寻我的方向。
极度的惊吓后,是莫名其妙的冷静从容,抛开世事的镇定。我缓缓挪动被反绑的身体,靠近书亭。
“书亭。”我跪在书亭的身边。
他就快要逝去,如贺氏一样,如他一直傲视天下的大姐一样。
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他到如今,居然还对我爱护至此。若我可以爱上他,还他一片深情,恐怕就不会象现在这样内疚无奈。
“生生,今生无望,来世….”书亭怔怔看着我。
我无法不答应,正要点头,与将的声音,抢先传了过来。
“既然没有今生,又何必奢望来世?”与将说:“他的来世,也是我的。”
同样,我也实在没有办法,否定与将的说话。所以,我只能看着书亭。
用悲伤的目光,表达我心中的内疚和羞愧。
书亭还是怔怔看着我,片刻后,他闭上眼睛,去了。
瞬间,我象失去了极重要的东西。
我转头,瞪着与将,象发泄一样狠狠说:“他已经到了这样的田地,为何不能说一句好话让他安心?”
与将说:“因为我信来世。”他的神情,认真到了极点。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
与亭在这时候介入:“好一个来世今生。不过,你们有没有来世,今天就可以验证一下。”我从来以为,只有职业的杀手,才能面不改色的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手下消失。
不料与亭的杀戮本性,确实与生俱来。
他对着书亭扣扳机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丝犹豫和后悔。
让人惊心。
与将仿佛对与亭所知远远超出我所料,他对与亭说:“看来今天我们是非死不可。”
“不错。”
“以你的为人,就这样枪杀我们,似乎不够刺激。”
“大哥,你真是深知我心。”与亭阴恻恻笑道:“你们让我丧失所有,彻骨之恨,怎能随便就消?”
我头皮一阵发麻。
与将从小和这样的弟弟一起暗中争夺,亏他忍受得下来。
“与亭,生命固然重要,不过财富也不可小视。我和生生,任何一人的赎金,足以使你平安度过余生。”
与亭哈哈一笑,磨牙道:“大哥,虽然我确实需要钱,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拿你们来交换赎金。第一,我比较喜欢看见你们的尸体照片登上头版头条;第二,你的本事高深莫测,我恐怕放虎归山,终身不得安乐。”
第二条,倒的确是真的。
与将知道与亭杀机已萌,没有再开口。
与亭开始得意洋洋公布他的杀戮计划。
他把我们用枪指着推到厨房里。我和与将的手都被反铐着。我是紧紧得连脚连手,一起锁在钢管上。与将稍微好一点,被反铐的身后,连着一条粗铁链,但可动的范围很小。
“生生,这是我最后给你的大礼。”与亭当着我们的面,在管道煤气的开关上安装了两把利刀。
长长的发白的刀刃,闪烁死亡的光芒。
“你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认识一下我的大哥。他不是很爱你吗?看看他肯不肯为你而死?”与亭伸手,扭开开关。刺鼻的煤气味,在空气缓缓掺入。“大哥,你的铁链,刚好可以让你靠近这个开关。当然,游戏规则,不能用手,也不能用脚。如果你肯把胸膛送到刀上去的话,或者有机会在死前用牙把开关扭上,救你的生生一命?哈哈,当然,我不能保证这个方法可以成功,不过有机会总比没有机会好,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