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永祺高兴地应了一声,把话筒塞在我手里:“瞳瞳,姨妈找。”
“喂,妈……”
“瞳瞳,永祺膝盖弄伤了,你好好照顾他。伤口不能碰水,你帮他洗澡,洗的时候小心一点。”
“妈……”
“还有,以后看紧一点,不要再让他受伤。他可是你小阿姨的心肝宝贝,出了事不得了。”
“妈……”
“好了,不多说了。多买点补血的东西给永祺吃,知道吗?妈不唠叨了,就这样吧。”
“妈……”
电话断了。
我拿着不断传来嘟嘟声的话筒,充满敌意的视线移向一旁的何永祺。
“呵呵,瞳瞳,麻烦你了。”他重新削了一个苹果,放在我嘴边:“吃个苹果吧。一天一苹果,疾病远离我。”
沉默……
再沉默……
男生公寓,一如往常爆发惨叫。
“要扔也不要用苹果扔啊,很疼的……救命!救命啊!……”
第八章
我非常严肃地思考了将近四个小时,都想不出任何一个应该帮他洗澡的理由。而我相信我的思考方向是非常正确的。
所以,当他提出洗澡的时候,我把寝室的门紧紧锁上,英明地当着他的面拔了电话线,指着浴室,用最威严的声音,一字一顿说:“自己洗。”
他拿着我为他准备好的换洗衣服,死缠烂打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挫败地低头进了浴室。
哼哼,总算赢得一次胜利。
我吐气扬眉,哼着歌看一眼紧闭的浴室门,转头复习明天的功课。
吐气扬眉的感觉在持续两个小时后,终于转变为不对劲的感觉。
怎么回事?
我转头,看看墙上的钟。他已经在浴室里呆了两个小时,还一点水声都没有。
我站起来,朝浴室走去。门没有关,一推,他衣裳整齐地在里面发呆。
“老大,要发呆拜托你到别的地方去。你洗完了我还要洗的,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他抬头,怔怔看着我:“我思考了两个小时,都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在洗澡的时候不让伤口碰到水。”
我翻个白眼,尖叫一声,踢开浴室的门回到寝室。
这个白痴,这个白痴!
这样下去他会臭掉,而他臭掉就会惊动小阿姨和老妈,然后老妈就会知道我没有帮他洗澡……
我在寝室里团团转,最后砰一脚重新踢开浴室的门,决定慷慨就义。
“好,我帮你洗。”我摞起袖子,一脸忍辱负重。
他眼睛一亮:“真的?”
“废话,脱!”
“遵命!”他三两下脱个干净,赤条条站在我面前。
好身材……我忿忿不平地上下打量两眼,极力压抑嫉妒的酸味。
我走上去:“你有伤口,这两天不要用肥皂。我先帮你洗后背,你用干毛巾遮住伤口,不要让水流过去。”
“嗯。”他对我笑,凑到我耳边:“瞳瞳,你真好。”
我一把推开他,用湿毛巾在他背上大刀阔斧擦了一通,冲水。
这家伙好壮好结实,如果他是头猪,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可惜,他不是。
连唯一的用途都失去了。
“后背洗好了,转身。”我拧了毛巾,蹲下帮他擦拭膝盖附近的地方。
均匀的肌肉分布。是否应该向美术系推荐他当裸体模特?美术系的女生一定会疯狂的,说不定拍他的裸照赚钱。
不对啊,我也可以拍他的裸照赚钱。近水楼台先得月,凭什么让别人发这笔横财?是一览无遗,还是打点马赛克在重要部位?
我一边盘算,一边不由自主偷偷朝大腿根部望去。
“你偷看我。”头顶上传来嘿嘿的笑声。
我太善良了,被他一说心脏立即扑通扑通跳起来,典型的做贼心虚。不过面上绝对不能输了气势,我抬头冷哼一声,霍然站起来,扬着下巴问:“我用得着偷看?我光明正大的看!”
低头,故意多看两眼。
真……宏伟……
他也冷哼一声:“你看我的,我也要看你的。”
“你敢?”
“为什么不敢?我光明正大的看。”他盯着我,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就伸过来解我的皮带。
“放手!你耍流氓。”
“不放!要看一起看!”
我这下真急了,眼中喷火,挥手就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僵局。
这下惨了,我敢保证从小到大没有人打过他耳光。
他松手,讪讪摸着自己的脸,嘀咕:“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么用力,会把我打聋的。”
我懵了足足十秒。
“啊!”然后尖叫一声,踢开浴室的门冲了出去。
上帝啊,让我死了吧!
让我结束这个悲惨的大学生活吧!
阿门。
第九章
当心不甘情不愿地帮何永祺洗了三次澡后,我终于知道对上帝祷告是毫无用处的行为。上帝不能处理问题,也不能解答问题。我问了无数次为什么我的大学生活会如此悲惨?为什么我要当何永祺的保姆?为什么我在身兼洗碗机、洗衣机等电器同时,还是充当澡堂工人的角色?
…………
没有一个问题得到回答。
我决定再也不向上帝提问,转而向何永祺提问。
“为什么我要帮你做这个做那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我一边用湿布擦他的背,一边满腹牢骚地嘀咕:“我不介意给个白痴当保姆,可是为什么全校的人除了我都不觉得你是一个白痴?到底我为什么会这么不幸?”
“因为我喜欢你。”何永祺比上帝好一点,回答迅速传来。
我愣一下,粗鲁地把他扯过来正面对着我:“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他看着我,认真的说:“我喜欢你。”
湿漉漉的毛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我张大嘴,瞪大眼睛,然后开始拼命甩头。
一个赤裸的男人站在浴室中――幻觉。
在你面前露出严肃神情――幻觉。
说喜欢你――幻觉!
天旋地转的感觉覆盖过来,我几乎跌倒。
“何永祺,把你的话说清楚。”我虚弱地开口。
他欣赏我的傻相超过五秒:“我喜欢你,瞳瞳。”他顿了一顿,似乎把问题重新整理一遍,接着说:“哦,应该是我喜欢捉弄你。”
表情开始呆滞……
他看着我,猛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混蛋!”我终于爆发:“你给我去死!”我用尽全力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这次绝对不会有一丝的内疚浮现出来。
我涨红了脸,急促喘气:“何永祺,你混蛋!”再提脚朝他完全暴露的重要部位踢了一脚。
“啊!”
在何永祺的惨叫中,我怒气冲冲踢开浴室的门,连寝室也不逗留,拿起书包就朝漆黑的公寓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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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的夜晚非常美丽,可我的心情糟透了。
扔下书包,我趴在石板凳上大口喘气。
我恨他恨他恨死他!
为什么我的大学生活这么悲惨?
希望我那一脚把他踢废,不行,如果他废了,可怎么跟小阿姨交代?我渐渐担心起来。
要不要回去看一看,也许他会死在浴室里。
不行!我摇头,死也不回去。寝室在我眼里就和恶魔栖息的地狱差不多。
我反反覆覆挣扎了很久,终于懒懒躺在石板凳上,决定不屈服。
今晚星星总算出来了,古人以天为帐,以地为席,我也试一下好了。
无论如何,今晚绝不回去。
草地里小虫子在低声鸣叫,晚风轻轻抚过我的脸。
一切很美好,如果没有烦人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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