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说他是妖魔,他虽是妖魔,也有一颗渴求温暖的心,他的寂寞与情感,就如常人一般啊。
时光流转,她于无尽的岁月中殷殷企盼。总是他等着她来,如今换她等他,她才知等待有多么焦心难忍。
为何他不来?她有好多话要对他说啊,说她的歉疚,说她从未将他视为邪魔,她还有许多故事没说给他听,她还学了歌儿要教他唱,他想去海外,她愿意与他同去,她不当姬家人,与他逃得远远的,到只有他们俩的地方去……
为何他不来?她要告诉他,她喜欢他瞅着她微笑的温柔模样,她一直一直记得那四个字,只要他来,她悄悄在心里回答了无数遍的话,就能说给他听……
她在漫长的岁月里,望眼欲穿,无尽地等待……
第二章
穿越遥远遥远的时空,现代——
“浓松道”,一条隐藏于都市里的小巷,由两排浅色平房组成,巷内铺着灰色与白色的石板,种植许多蓊郁树木,内有不少各具特色的风味小店。白天可见几只猫儿悠然在巷道里散步、晒太阳,晚间树木的挂灯点起,柔亮的光辉浪漫朦胧,更添一份不属于人世的清灵之美,令人流连忘返。
巷道的主人是南宫璟,他是目前公认最强的驱魔师,即使灵能界的头头“九玉公会”与他不睦,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实力无人能及。他在此开了一家“茴香馆”,专卖各种花草加工的自然商品。
曾有富商想向南宫璟买下巷内空屋,搬进来住,被他婉拒了。
也有民代看中此处商机,找他商量,想将小巷规画成完善的商业区,以赚取更多利润,也被他婉拒了。
民代气他不给面子,扬言要找上头的有力人士来“关切”,不料自己被有力人士狠狠刮了一顿,摸摸鼻子,不敢再来招惹南宫璟。
于是,人们提到浓松道,除了赞叹它的美丽,也有了几分敬畏——这是一块任你有钱有势,也休想染指的神秘地带。
此刻已过午夜,巷道内的店家都已关门休息,唯有一家店的招牌亮着,一个鲜红如血的十字架招牌,上头没有字,默默地亮着,只向懂门路的熟客招手。
这家店的一楼与二楼都黑压压的,但仔细听,隐约有人声和音乐声从地下室传出。
地下室辟为舞厅,人们挤在滴水难漏的舞池里,随节奏强烈的音乐摆动身躯。
舞厅的布置全采红色,红色的萤光圈绕在吧台边,雷射光打出深浅不同的红,四散照耀,热舞的男女宛如沐浴在血中。
舞厅角落,昏暗的楼梯间,一对男女正热情拥吻。
男人一身子夜般的墨黑,衬出他肤色雪似的白,俊美得令人震悸的脸庞上,长睫低掩,状似沉醉。他修长身躯将红衣美女抵在墙上,一手搭在女伴腰间,一手放肆地往她裙底探索,美女嘤咛喘息,几乎瘫软在他身上。
热吻方罢,他长睫轻启,露出萤翠如碧的眼眸,镶在墨浓剑眉与雪白肤色间,纯男性的睑庞添了抹冷调的艳丽。
他挑起若有还无的微笑,半阖眼睫,温柔地瞅着眼前丽容——至少在他的女伴看来,他是深情款款地凝视着自己。
谁抗拒得了这么英俊的男人、如此柔情的眼神?
美女屈服地低叹一声,柔荑捧住他俊美无俦的脸庞,着迷地轻唤:“埃米尔先生……”
“叫我埃米尔。”他亲切地微笑,柔软奇妙的口音如醉人醇洒,裙下长指的攻势却突转凶狠,逗得美女又是连连抽息,娇躯渗出动情的热气,却半丝也沾染不上他冰凉的身躯。
“埃米尔……这是你的名字,不是你的姓吧?”美女娇喘细细,努力抗拒如潮情欲,想藉机套出他更多的身家资料。 “你是哪里人?为什么那位南宫璟会让你在这里开舞厅?”
舞厅的气氛总是放纵、阴暗而诡秘,和优雅明亮的浓松道极不搭调。
“我没有姓,因为我父亲的族人说我身上流的血太低贱,不配冠上他们的姓氏。”他随意地挑开她衣领,抚触她光洁的颈项,“至于那位禁欲几十年的南宫和尚,是我的监护人,他把这房子给我,随我在这里头干什么都不过问,为的是就近监视我。”
听他唤那位南宫璟为和尚,美女吃吃笑了,五分酒意让她没听清楚他剩余的话,“谁说你低什么了?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男人。我和我朋友来这里玩两个月了,每晚都看你带着不同的女人上楼,我们打了赌,看谁能第一个成为被你邀请的幸运儿……”
“能受到美女的注意,是我的荣幸。”他几乎纵声大笑了,就是有这些可爱热情的女子,他才能不虞匮乏啊!
美女腿儿逐渐酥软,难耐地贴往他怀里,“我好晕,想躺下来……”
他乐意接受她的暗示,打横抱起她,步上阶梯。
他们上到二楼,进入一个布置简单的房间,房内有一桌两椅,一张铺着洁白床单的单人床,此外别无他物,朴素得不像卧室。窗口飘动着白色纱帘,窗外树上的挂灯幽幽发亮,映照一室清冷。
他将美女安置上床,拉开她衣襟,让她裸露出大片肩颈的细嫩肌肤。
她不忘提醒,“要做保护措施哦,我可不想怀孕。”
“没那必要。”他俯下脸,含住她的唇。
“怎么没必要——”她唇上突然一痛,却是被他咬了一口,她来不及抗议,眼皮就慢慢垂下。
他满意地舔掉齿上的血,“你的味道挺不错的。”
吸血鬼的牙齿会分泌一种类似麻醉药的物质,注入猎物的血液,能令对方瞬间昏睡,减少抵抗。
他伸指划着她裸露的肌肤,像饕客估量着该从哪一处开始享受这道美食。
“嗯,还是老位置吧。”
他扣住美女颈项,薄美的唇微启,露出狭长锐利的犬牙,准备戳入她肌肤,享用她鲜美的血液——他身形猛地一顿。
有点不对劲。
他环顾房间,房内唯有他与昏迷的美女,寂静无声,但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碧眸逐一扫过房间角落,最后停在窗口。窗户有往外延伸的平台,平台不大,不过要是有谁想站在上头,空间是绰绰有余了。
他自白纱帘的缝隙间盯着无人的平台,慵懒扬声:“谁在那里?”
白纱帘轻缓飘动,无人应声。“好话不说第二次,你不自动现身,让我过去逮人的话,我可不保证会怎么对付你哦?”
他话声甫落,猝然“飕”地轻响,一股劲风穿透纱帘笔直向他射来,刮过他颊畔,却是一道银白色的光芒,落地立刻消失,是不具实体的灵箭。
他睑色微变,盯着纱帘后逐渐浮现的身形,对方也是一身黑衣,是个身形婀娜的少女。
她单膝跪坐,左腕一只他再熟悉不过的银腕轮晶莹发亮,折射出的灵光汇聚成一把银色弓箭,箭头稳稳对准了他。背光的她看不清面容,只看得见她一双湛然坚毅的眼眸,毫无畏惧。
他心头剧震,仿佛数百年前那女子多次弯弓搭箭对准了他,他以为自己终于能死在她手上,却总是绝望地活了下来。
他定了定神,涩声道:“你是姬家的人?”
她很像她,但不是她。这女孩的眼神太过笃定,对于杀他并无任何迟疑,与她不同。
可是,他与姬家历代女使交战无数次,能让灵力注入那腕轮后形成弓箭法器,质地还如此致密精粹的,除了她,就只有这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