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江,妳想到哪儿去!我是为了妳--」他啼笑皆非,看不出她还能推理出这串逻辑。
「黎醒波,你还骗我!我宁愿嫁给乔淇,也不要嫁给你!」她倏地抓起他的衣领,奋力将毫无防备的他往大门推。
「妳发什么疯!不是还好好的--」他颇费了点力气挡住她的攻势,这个女人一撒起野来连他都吃不消,产房那一脚至今还是医院的笑谭。
「你走开!不准再来,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你别想打他的主意,你那么喜欢孩子,就找别的女人替你生!」她打开大门,揪住他的袖子硬往外拉扯。
「妳可不可以理智点?那刚刚我们在床上做什么?」他反手制住她,转身将她抵在墙上。
「你……色诱我……」她柳眉倒竖,胸脯连绵起伏。
看着那张因愤怒而胀红的小脸,他纵声朗笑,大手覆在她细颈上,感受她的脉搏。「妳真的爱上我了,会让随和到漫不经心的妳如此失控,必然是放在心坎上的人。晏江,别生气,我们都有孩子了,妳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
「放手!」她冷叱。
「那妳得答应我,不准再闹了。」他敛色道。
她的双手还被他缚在头顶上,形势比人强,眼珠左右晃动了一下,她不甘心地点头。
「这才乖。」他一松手,随即吻住她,手指轻巧地从她颈子滑进她衣领内。
他准备着迎接她的拳打脚踢,他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屈服,她看似粗线条,在感情上却比一般人死心眼,否则不会爱一个人长达十年。想到她的心思曾花费在另一个男人身上那么久,他的吻由轻转重,手掌也随之紧缩。
她胸前吃了疼,喉间模糊地发出呻吟,意外地,她没有抗拒,她双臂圈住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他,不着内衣的丰挺自然地拱向他,她模仿着他的撩逗技巧,舌尖轻舔慢吮,他不久前才平息的欲火竟被她轻易地挑起。
「晏江……」他低唤着。
她主动的热情令他讶异,不断倾靠上来的娇软让他后退,她柔软的十指甚至抚上他的胸膛,让他渐渐失去招架之力,他的手从她的胸前移到腰后,正要掌上她的圆臀,胸膛的小手骤然击出一掌,他往后一仰,脚后跟碰到门槛,整个人在短短两秒间就跌至大门外。
她手脚俐落地将外头那道铁门关上,隔着铁门冷笑道:「听明白了,不准再来找我,你要是再爬阳台,我就报警抓你。」
「喂!」他还搞不清楚状况,里头那道木门「碰」声关上--他被隔绝了。
这女人,竟用这一招!他终于证实了一点,再怎么天真的女人,一旦遇到感情关卡,还是一样别扭,平时的散漫可以瞬间收拢,精锐尽出。
「黎先生,你又得罪老婆啦?」正要出门的王老太太扶着老花眼镜打量坐在地上的他。「这可不好,她刚替你生完孩子没几个月,你就让让她吧。」
他铁青着脸站起来,整好凌乱的衣衫,恭敬地对老人欠身。
「您说的是,下次又要劳烦您借道让我回家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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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得不佩服他的耐性,门铃按了有五分钟了,还在锲而不舍地响。她也对自己的忍功刮目相看,魔音穿脑还能钉在椅子上那么久。
七天了,她对王家下了通牒之后,他就再也不得其门而入了。她不接电话不开门,只要思及他所有的柔情和无微不至的对待,全都是冲着孩子来的,她的心头火更旺,完全无法理智面对他,就怕一时失手把他推下楼去。
她不过是要份纯然的真爱,有这么困难吗?原本以为他爱屋及乌,对孩子特别好是为了她,现在才明白,原来孩子是真正的「屋」,她才是「乌」!
可恶的男人!瞒她瞒了这么久,让她平白为他生个儿子,还拐她上床,她就是不想便宜他。
经此一役,她的爱情战斗力全毁,七天对着电脑写不出半个字来,孩子哭她也跟着哭,哭到孩子眨着圆眼睛困惑地瞪着她,然后咯咯笑起来,她就决定再也不哭了--连她的儿子都嘲笑她。
该死的门铃还在响,孩子都被吵醒了,她火速站起来,拿起球棒,冲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后,猛力拉开两道门,举起备战武器--
咦!人呢?
她揉揉眼睛……连个鬼影子也没有,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她垮下脸,颓着肩,沮丧地扁扁嘴,再次诅咒这个男人。
低垂着头正要关上外头那道铁门,一只干瘪的手臂倏然伸进门内,上头的翠玉镯子亮晃晃在溜动,她霎时心惊胆跳,抖着唇、颤着嗓--
「表姑婆……」
原来不是没人,而是来人太过瘦小,站在门边她没发现,加上她一心一意在想那个臭男人,眼睛辨识度也差了。
老人用手上的雨伞顶开门,干瘦的身子穿了件银灰色手工旗袍,皱得可以夹死蚊子的脸顶了头突兀的黑发,迈着绣花鞋爽健地踏入门内。
「怎么?不想让我进来?」利眼瞪着她。
「不、不是,是您的衣服跟墙一样有保护色,我没发现……」她嗫嚅着。
「哼哼,我当妳从人间蒸发了,从我到加拿大以后,妳就搬出乔家,电话只来过三通,从此音讯全无,我寄了机票让妳来趟加拿大,妳也置之不理,看来妳是翅膀硬了,瞧不上我这老太婆了。」边说边张望着窄小的公寓陈设。
「表姑婆,您误会了,我只是……」她苦恼地搔搔头,不知从何说起。
「谈恋爱谈到失心疯了?早告诉妳别那么死心眼,吃了苦头了吧?」斜眼一瞅,她浑身发凉。
「您、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她有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她警觉地站在往内室的入口,手脚不知如何摆放。
「还有谁?当然是少爷说的。养妳养到这么大,连退休日子也不得安宁,妳既不跟我报讯,我就亲自来看看,让妳措手不及,瞧妳在搞什么鬼!」
「哪有……搞鬼。」
老人瞧她眼神闪烁,对着天花板翻了翻白眼,陡地竖耳道:「什么声音?」
惨了!她皱起脸,等着被凌迟的模样让老人了然于胸。
「让开!」伞头朝她臂膀一格,小小身子立即往里窜。
「表姑婆,您别这样……」她追上前,不明白快七十岁的人了为何还能身轻如燕。
比婴儿床高不了多少的老人趴在上头俯瞰着--
「哎哟!我的小宝贝,瞧你那没良心的妈,生了个白胖娃儿也不通知我,真真枉费我养了她十几年,我来抱抱……」布满老人斑的双手敏捷地将孩子纳入怀中,开怀得皱纹也在抖动。
「叫什么名宇?」
「晏颖。」
「唔?」像沙皮狗下垂的眼皮登时掀开。「妳在搞什么名堂?既然是少爷的孩子,为什么不跟他姓?你们都要结婚了不是吗?」
「谁告诉妳的?」她比老人还惊愕。
「少爷啊!刚才在车里他都一五一十的说了。既然妳都有了孩子,我想老爷他们不会再强迫少爷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了,妳这是精诚所至,少爷总算感觉到了。就是妳这样偷偷怀孕太冒险了,还好少爷有良心,愿意娶妳。」
「他真的--也疯了。」她僵立着。
「妳这孩子,胡言乱语什么?!」老人斥责着,摇晃着兴奋不已的孩子。「小宝贝,这样我就放心了,晏河他们在天上可以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