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弟俩相视一眼,交换著只有彼此才明了的讯息,遭排斥在外的滕尔东有几分不豫,当著周义军的面吻了周慷文一下,打断两人的眼神交流。
周义军吹了声口哨扬高两眉,心里不知该高兴还是不舍,毕竟她是他「相依为命」的不肖姊姊,他已经习惯了被蹂躏的日子。
不过他也忧心,万一姊姊的计画曝光要怎么办,是死棋还是将军?
「喂!你们未免太过分了,到底是谁提议要来野餐?」一张灰头土脸的小脸蛋凑了过来,神情十分气恼。
「她。」两只没义气的手指同时一指。
周慷文不在乎的舔掉嘴角的饼乾肩。「你们有谁反对了?我接受申诉。」
「老姊,有没有秋後算帐?」先问清楚再开口,以免遗憾终生。
「你认为公鸡会下蛋吗?」她大叫地跳上他的背,身手非常俐落。
这是两姊弟常玩的,可是看在某人眼中却是十分刺目。
「慷文,下来。」不成体统。
「不要。」周义军的背又宽又厚好好趴,她干么要下来走路。
「你要我亲自动手吗?」滕尔东上前走了两步,作势要扯她下来。
她娇媚的朝他一笑,试探的道:「不然换你背我。」
「好。」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连自己都惊讶不已,更别提另三个近乎呆若木鸡的人,瞠目结舌地望著他。
不过周慷文真的厚脸皮地像只山猴子,由弟弟的背跃向他後背,双手双脚如藤蔓般缠上他,口吐热气地吹向他耳朵。
「其实你的背比义军的温暖。」她轻声附在他耳畔呢喃。
滕尔东先是怔了一下,随即露出温暖的笑意,心甘情愿的背著她走向正在抢救焦肉的一大一小身影,考虑要牺牲谁的胃。
今天,风很轻、云很淡。
而他有种前所未有的快乐,有些事的确是金钱买不到,错过了会终身遗憾,他很高兴放弃上亿的合约换得此刻的幸福感。
他们多像一家人呀!
「喂!小鬼,那只鸡腿是我的,你不准咬。」
「谁说的,这只鸡腿是我烤的,我吃给你看。」嗯!味道真棒。
「老板,你儿子欠揍。」一点都不懂得敬老尊贤。
滕尔东捏了捏她小腿,「叫我的名字。」
「好嘛、好嘛!尔东大老板,你教教他女士优先的礼节。」他太没礼貌。
「我们这里有女士吗?」他好笑的假意四下张望。
「我不是人呀!」真想往他後脑砸下去。
周义军俏皮地拿著一串烤肉比画。「不,我们只看到一只母猴子。」
笑声轰然而起,传遍了四野。
快乐,真的能单纯的拥有。
「周义军,你要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
第六章
当一张酷似滕尔东亡妻的脸赫然出现众人面前时,打翻水桶的打翻水桶,掉抹布的掉抹布,人人脸上都有见鬼的惊恐神色,以为夫人回来了。
来人身著凡赛斯设计的典雅服饰,足踩银白色的夹脚高跟鞋,一条具有历史价值的钻石脚链环绕著足踝,衬托出腿部线条的优美。
顺著曲线往上瞧去,面容妆点得雅致略显艳色,稍一观察即能分辨出其与亡者的不同,温婉中带著强烈的掠夺性。
她的美无庸置疑,眉、眼、唇都散发致命的吸引力,宛如一朵黑色的蔷薇在深夜里绽放,让人想摘撷又怕夜色昏暗扎了手。
浑身散发出自然天成的娇贵气息,让人忍不住想去呵护她,养在玻璃房里日夜照顾,绝不叫曦露毁了她的颜色。
文嘉丽人如其名的艳光四射,其具有四分之一的西班牙血统,是已故夫人文嘉娜的异母妹妹,个性十分传统不似外貌般招摇。
唯独性情古怪了些,认定了某件事就不轻易更改,旁人怎么劝说都没用。
「我说你们这些人全傻了不成,没瞧见有客人来要招呼吗?」一道尖酸的女音在她身後窜起,众人才恍然大悟的回过神来。
原来是错认了。
是二小姐带人回来。
忙著收拾水桶、捡抹布,将地拖乾净,佣人们手忙脚乱的怕怠慢了客人。
走在文嘉丽後面的女子大约三十岁上下,瘦削长脸上有双内勾的刻薄眼,嘴唇非常薄而且有点尖,眼一晃过会当是鸟喙。
托化妆品的福,三分长相七分妆扮,昂贵的人工美倒也装扮出一张贵妇脸孔,风姿绰约中流露出一份盛气凌人。
所谓龙生九子各不同,有钱人家子女难免养成骄奢之气,一进门的趾高气昂充分显现出她的骄矜,即使是属於不受欢迎的那一群,但是没人敢去拦阻。
因为她是滕尔西,滕家排行老二的小姐。
「尔西,你没通知姊夫我们要来的事?」怎么除了佣人外没见到主人相迎。
至少小孩子会在家。
「我哪里晓得,打他电话老是占线,要秘书转达又说他在开会,我以为他今天应该不会出去。」天晓得男人一天到晚在忙什么。
像她家那个死人就老是不见踪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大半时间花在公事上,想要见他一面还得透过秘书预约,偶尔夫妻享受一顿烛光大餐,频频响起的电话也会叫人失去胃口。
她早就不存有个体贴丈夫的想望,他只要别在外面拈花惹草养小老婆,逢场作戏的交际应酬她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由他去,只要他还记得回家。
商业联姻的夫妻能有多少真感情,能惦著家里就不错了,他虽然不算是个好丈夫,但是不失为疼孩子的好父亲,在上流社会里实属难得,挑剔太多人家反而笑她不知足。
「星期天他也要工作吗?」微显失望的文嘉丽沉下清艳娇容。
「哪有那么多工作做不完,说不定上哪儿玩女人。」滕尔西夸张的扬手划了张大饼。
文嘉丽娇俏一笑,「瞧你胡诌的,整个社交圈谁不晓得他不玩女人。」
这也是她心仪他的理由之一,洁身自爱不沾女色。
「也许他玩男人呀!」她刻薄的诋毁一向和她不亲的大哥。
有钱人家的小孩感情特别疏离,父母不在身边少了家的感觉,再加上各自的保母不对盘,自然而然地就疏远了。
「瞧你这张莲花嘴越说越离谱,难怪坊间的不肖杂志总是报导些姊夫无中生有的负面消息。」全是周遭人的胡言乱语。
她不信滕尔东真有同性恋倾向,至少她从未听闻他和男子有什么不清不楚。
一切臆测都是捕风捉影,造谣生事的流言,人只要行得正就不怕暗箭伤身,时日一久恶言便会消退。
「又不是我爱说他是非,哪有成功的企业家身旁没一、两个女人陪伴,像他这种孤僻性格谁会不怀疑。」根本是不正常。
滕尔西的话引起文嘉丽一阵维护,「并非每一个企业家都重色,姊夫的个性是沉练、稳重,注重企业形象,不像一般人爱胡搞瞎搞。」
「啧!我说嘉丽呀!你也未免太吹捧我大哥了吧!情人眼中出潘安呀!」女人一旦陷入爱情中,万般缺点皆是好,没有一丝犹豫。
「你又在消遣人了,姊夫本来就很好,是少儿的企业人才。」她毫不掩饰心中爱慕。
爱就爱了还怕人家知道,她早就爱了他好多年。
当年若不是她体内四分之一的外国血统因素,嫁给他的人会是她,异母姊姊所凭持的福气不过是拥有纯正血统而已。
这点让她相当不服气,仅因那无法更改的血统决定了两姊妹的一生,为此她消沉了几年,直到听闻两人婚姻不甚和谐时才又振作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