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来不及了。」男子的声音异常沉重。
「什么来不及了?」说清楚啊!现在可不是打哑谜的好时机!
「我在二十三年前将这对耳环的其中一个送给了杜静宇,另外一个则要他好好保存,等到他遇见未来的另一半时,方可替他带上!」
「你、你是说这耳环……」不会吧!
男子对他点点头。「没错,你就是杜静宇认定的另一半,也是天注定的,如果你不是杜静宇命中的另一半,那么这个耳环便无法穿过你的耳朵!」
「可是明心公主她……」明心公主已是杜静宇的妻子了啊!
男子笑笑,「这我就不说了,日后自会有人告诉你。现在重点不在这儿,这对耳环很奇妙,当两个相爱的人带上时就会呈现绿色,如果有一人拋弃了对方而拿下耳环,那么另外一个人就会……」
「就会怎样?」江豫皓紧张的问。
「受到伤害,严重的伤害!」
「伤害?」真的吗?那么他拿下了耳环,杜静宇不就……
「绿色代表平安,红色代表受伤,紫色代表伤重,黑色则代表……」
男子说到这儿,又停了下来,好似在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口,因为江豫皓手掌中的那个耳环,已有一大半呈现黑色了。
「快告诉我!」江豫皓激动的握紧拳头,他当然也发现了男子沉重的口气和那耳环的变化。
一阵雷声骤然响起,看来等会儿又不免要下一场雨了。
「死亡!」男子冷冷地说出答案。
「死亡?」
「当珠子全都转为黑色时,也就代表着另一方的死去。」
***
「静宇,张开嘴,这样爹才能将药喂入你嘴里。」
杜静宗坐在床沿,捧着一碗刚熬好的浓稠药汁,舀起一匙吹冷就要送入杜静宇的口中。
杜静宇已病倒好一阵子,杜静宗原以为让饱受打击的儿子安静的沉思是最好的疗伤方式,所以他那天也没刻意阻止杜静宇站在雨中,谁知道杜静宇一站就站了两天,当他决计要和儿子好好的谈谈时,才走到庭院就见到杜静宇倒在地上,身旁还有一大摊已被雨水冲淡的血迹。
从那时候开始,杜静宇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他花了很多钱,买了许多珍贵的药材,也请来不少名医,甚至连皇上都派了御医前来诊治,然而结果却总是让他一再的心碎。
查不出任何病因,只知道他的病并没有随着时间而好转,反而愈变愈糟。
直到昨天,御医竟然对他说,他儿子撑不了多久了,杜静宗当场跌坐在地,泪水再一次的涌了出来。
他怎么会不知道,习武之人多少也懂点医术.握着静宇纤弱的手腕,他也逐渐的感受到脉搏的微弱,只是他依旧抱持着希望,就是那么一丝丝的希望才让他不放弃的撑到现在啊!
走了一个银儿,难道现在他又要失去静宇了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也不想独活!
「爹,静宇没事。」
微弱的声音自杜静宇毫无血色的唇瓣逸出,拉回了失神中的杜静宗。
杜静宗将药汁喂入杜静宇微张的口中,藏起伤痛的心,露出一抹爱怜的笑,轻较的摸着杜静宇的额头。「傻孩了,爹当然知道你没事。」
杜静宇看到了,敏感的他发现了杜静宗的眼角挂着一滴泪。
「来,再喝一口。」
又送了一匙药到杜静宇口中。发现杜静宇虽然微皱眉头,还是咽了下去,看得他好不难过。
这些日子以来,静宇不知喝了多少这种粘稠苦涩的药汁,光是看就够让人反胃了。更何况是对于亲自喝的人,心疼,却也无奈。
「爹,静宇可以自己来,您先去休息。」天天陪在自己身边几乎寸步不离的爹,想必身子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爹不累,你把这碗药喝完,爹才去休息!」像安抚小孩一般,杜静宗轻声的哄着。
「我可以自己来。」
说完,像是要证明似的,杜静宇抬起手接过杜静宗手中的碗。
不一会儿,便传来瓷碗落地的声音,药汁也洒在地上。
「有没有受伤?」
杜静宗紧张地检查杜静宇的手有没有受伤。
「没事!」杜静宇扬起一抹淡到不能再淡的笑。
谁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的苦涩,一碗药能有多重?现在的他竟无力捧起,那他又怎会有多余的力量捉住属于他的幸福呢!
「一时失手没关系,下次小心一点就好了。」
为了不让杜静宇多想,杜静宗将之解释为意外,但事实为何,两人都心知肚明。
「静宇,你先乖乖的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
「爹,我……」
话尚未说完,杜静宇突然压着胸口,手捂住嘴,就见一口血又这样呕了出来,沾红了他的手、他的衣,杜静宗的手、杜静宗的衣,令两人感到无比的绝望。
「静宇!」
杜静宗撕了一块自己的衣襬,替他擦去嘴角的血渎,并唤人取来一盆水,替杜静宇洗净双手。
一滴泪就这样不小心的落进水盆中,激起了小小的波纹,杜静宗赶紧拭去他的第二滴泪,生怕会被杜静宇察觉。
「孩儿不孝,请爹原谅。」
「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静宇怎么会不孝呢?别想这么多了,爹替你换过衣裳后你就该好好睡了。」杜静宗佯装没事的笑着。
「不了,爹,孩儿好累,想先睡了。」
「那,静宇就先睡吧!等你醒来爹再替你换衣裳。」
好怕他会这样一睡不醒,杜静宗的一颗心剧烈的颤动着。
「嗯!」
杜静宇缓缓点头,然后轻轻的闭起眼睛。
也不知道是梦,抑或是什么,他仿佛看到了他——
江豫皓。
啊!
外头飘雪了呢!
第八章
「喂!床铺得好好的你不去睡,坐在这里干什么?晒月光浴啊?」江豫皓跨过门槛,手中拿着一个托盘走进房内。
不用想杜静宇也知道托盘上那碗东西是什么,哼!还不就是那难喝得要命的药,他不知道被灌了多少碗了,恐怕是别人一辈子的份也说不定。
「喝完这碗药就上床去睡,乱走、乱动的,你到底懂不懂如何照顾自己啊?」江豫皓像个老妈子似的叨念着,也不想想他也是挺不会照顾自己的。
「我如果告诉你我已经复元了你会怎样?」杜静宇笑着问。
「鬼才信你!」
哪门子的怪事?当初他奔来杜家时杜静宇已病得像个快要死了的人,照顾他时他还会三不五时的吐一摊血吓他,害得他也三不五时的落泪,罪恶感极重,差点儿就寻死去了,不过也不知怎么回事,杜静宇的病在自己的照料下慢慢痊愈,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月。他竟说他完全康复了!
信他就有鬼!
「好啦!快点把药喝了。」
江豫皓将碗递给杜静宇,既然有力气走到这儿,那么也不用他再喂他了,省得又害自己脸红得要命,他才不想自讨苦吃呢!
「这药真的很难喝耶!」杜静宇皱眉。
「管你难喝还是好喝,给我喝就是了!」江豫皓瞪着他。
「你自己喝嘛!你的身体不是也不太好吗?」当初豫皓也是不断的折磨自己耶!他可别忘了这点才好。
「我顶多是饿了几天而已。」然而现在他天天都在吃补品,还不都是杜静宇逼的,自己的身子都顾不好了还管到他身上来。
「你没喝过这种药吧?」
「鬼才要喝!」江豫皓一口回绝,他也被灌怕了,只要想到在祇灵庙被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古怪男人灌了一大堆调理身体的药,他就会泛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