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祇灵庙里的人。」
「我昏睡多久了?」
「两天。」
那么,外面的雨也连下雨天了吗?
「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带你回来的。」
「为什么?」
「因为你倒在路边。」
「干嘛救我?」让他就这样永远倒地不起,不是很好吗?
「路过。」
「就这样?」
「因为你挡住我的路。」
「不要理我就好了啊?」
「不理不行。」
「为什么?」
「不知道。」
「那我可以走了吗?」睡了一觉,身体感觉好多了,而他也要继续他没有目的地的旅途。
「不成。」
「我不能一直在这儿打扰你啊!」
「你没地方去,不是吗?」那名男子一语道破江豫皓的处境。
「你怎么会知道?」江豫皓皱起柳眉。
那名男子但笑不语。
「总之,我还是要走。」倔脾气又再次出现。
「不要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男子轻声说道。
「是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吧!」恶人先告状,过分!
「你就乖乖地待在这边,不准乱跑!」
「你凭什么?」没有一个人能管得了他江豫皓,就算是这个救了他的人也一样。
「不凭什么。」男子站起身坐回椅子上。
「那就别管我!」
「不成!」
「你到底想怎样?」江豫皓发怒了!
「我要你留下来!」
「给我一个理由。」
「如果我说没有理由呢?」
「那我还是要走。」
「很抱歉,没有理由。」
「对不起,我要走了。」拉开身上的棉被,穿上鞋子,江豫皓不想再看见这个怪怪的男人。
那个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扬起一抹迷人、和蔼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缓缓离开房间。
「妈的!」江豫皓大骂,他竟会被一个陌生人给威胁了,他嘴角那抹笑,摆明了就是在威胁他嘛@
为什么他会这样倒霉?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呆坐在床上,在自己失去意识前所发生的事,毫无预警的在他脑海中慢慢浮现。
回忆,果然比事情发生时还要来得痛楚,他记得他当时并没有这么难受,那些事怎么会在事后回忆时如此令他痛彻心扉?
晶莹的泪珠滴落在他淡青色的衣袖上,渗了进去。
他不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了。
所以,那耳环,可以取下了吧!
伴随着一道闪电和巨雷,那颗绿色的珠子离开了江豫皓的耳垂。
他的泪水,一滴一滴落下。
窗外的雨,也是一滴一滴的落着。
***
杜静宇站在雨中,目光朝着碧绿的湖水探去。
站多久了?
好象这场雨下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
那么,这场雨又下了多久了呢?
想些什么?他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他一向是了解自己的啊!如今,这项他引以为傲的能力到哪儿去了?
是在想他吗?随着江豫皓关上门的那一刻起,他就遗失了好多东西。
是自己亲手逼走了他,要是那大他冷静一点,就不会犯下这种错误。
爹都已经告诉自己豫皓的身子状况了,虚弱的豫皓怎么还有可能会做那种事,是他误会他了!然而那天在看到他身上的唇印后,他知道自己失去了理智。
如果他能够冷静下来,那么豫皓现在一定还待在他的身边吧!
他的冷静,也消失了啊!
算一算,他几乎带走了自己的全部……那么为何豫皓不连他也一起带走呢?
留他在这儿,当个失了心魂的杜静宇吗?
原来生不如死就是这种感觉啊!
雨水打在脸上,湿湿的感觉,让他一度以为是自己流泪了。
好笑!
他杜静宇是从不流泪的!
就连江豫皓也无法让他流泪。
所以,那是雨水,不是泪水。
那是有点热热、痛痛的雨水……
大边闪过一片亮光,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随后而来的是一声巨响。
伫立在湖边的杜静宇身子突然一阵抖动,只见他左手贴上耳垂,身子一弯,便从口中喷出鲜红的血。
身了往后一倾,没有人接住他,杜静宇就这样重重的倒了下去。
***
怪了!怎么会变色呢?
江豫皓坐在小庭园的石子上,皱起眉头看着手上的珠子,那是杜静宇送给他的耳环。
不过,原本暗绿色的珠子竟然变成了深红色,这让他感到有些心惊,杜静宇的也会这样吗?
那种如血一般的深红色令他非常不安,全身都不对劲了,而且他发现,那珠子又从深红色慢慢转为紫色。
算了!用不着为这种怪异到极点的事情伤脑筋,他没心情。
沁入肌肤的寒风带着几片枯叶掠过他的身边,有的还拂过他美丽却苍白的脸颊。
还记得刚来到祇灵庙时才刚入伙,没想到一转眼便已是冬天了。
被那个固执的人强留了下来,还被要求帮忙打扫这间根本没有香客会来的烂祇灵庙,庙虽不大,但光是这个庭园里的落叶就够他忙了。
不过也好,多做一些事,让自己忙一点,才能让他不去想起过往。
然而事实上,根本就没有用,把自己搞得愈忙他的心就愈空,这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作法,但江豫皓却仍然执迷不悟。
原以为伤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而他却发现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是谁说伤痛会随时间流逝而敉平?此刻的江豫皓只想痛扁那人一顿。
明知道是个错误,他还是纵容自己爱下去,自己大概是没救了吧!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几片欲随风去的落叶。
唔……又想睡觉了……
来到祇灵庙之后,他发觉自己变得好喜欢睡觉,什么都不管的就这样睡死,去梦里和杜静宇相会。
不管身处在寒风刺骨的庭院里,江豫皓就这样合上眼睛,趴倒在一旁。
然而他并不觉得冷,因为对于常人该有的感觉,他已经逐渐的迟钝了。
早在杜静宇离开京城时,他就迷上睡觉了。
睡着了的他,握着耳环的那只手掌,不自觉的轻轻收紧。
「嗯,你们两个也真奇怪!」
一名身穿暗绿色衣裳的男子踱步至江豫皓身边,低头看着他沉睡的脸庞,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他虽然很努力的想将江豫皓的身子调理好,可这家伙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子,所以再好的药材和医术对他而言都是无用的,难怪这家伙的脸色一直都是如此苍白,看来弱不禁风。
可是,另一个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啊!看来,是比这家伙还要严重吧。
虽然早知道这两人是分不开的一对,但他们的感情路还真是崎岖啊!
「可以算是孽缘吗?」从他二十三年前看到杜静宗怀里的那个小娃儿后,一切就已经开始了。
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张小纸笺,塞到江豫皓的指缝中。
欲知耳环之事,醒后至堂里。
君之性命,操之于你。
***
「你睡够啦?」男子放下正在阅读的书本,微笑的看着越过门槛进来的人。
江豫皓什么也没说,自顾自的就坐在那男子的身旁。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打算要先开口,直到脾气较不好的江豫皓受不了时,他才忍不住地开口说话。
「你不说吗?」他不是说要告诉自己有关耳环的事,怎么他来了这男人却只字不提。
「你不问吗?」看来他是等着江豫皓先发问。
唔……算了!
江豫皓浇熄了心中的小火苗,懒得跟他争辩。
「为什么我的耳环会由绿色变成红色又慢慢转为淡紫色?」江豫皓摊开手掌给那男子看,但却不由得吓了一跳,「为、为什么变成这么深的紫色了?而且……」逐渐变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