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律守一听整张脸全皱在一起,不服的反驳。
「因为我有烦恼。」唉,太久没人上门来寻「幸福」,让他好无聊,无聊到要数头发过日子。要是再没CASE上门来让他「玩」,他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不是因为「幸福」用罄,而是无聊至死的主治医生。
「你有烦恼跟我不准玩水有什么关系?」律守抬头瞪着它守护的幸福诊所主治医生上官擎,一双美丽的绿色猫眸微眯起。
「很简单,我见不得别人在我有烦恼的时候快乐,尤其是你,律守。」上官擎低首朝律守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出奇不意地伸手捉住它的颈背,将它拎起腾空。
「你你你,你这个混帐主治医生!」律守因死门被捉住而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击。「为什么我会这么命苦哇!原以为自己挑上个严守戒律的主治医生,却没想到自己被你给蒙骗了,你欺骗我的真心啊……」
想到当初选了上官擎当主治医生,律守就有说不出的苦楚。它千不该、万不该去遇到上官擎,拯救他,然后被他缠上,硬是要当幸福诊所的主治医生,它一时心软,却没想到害自己跟他绑在一起三百多年。
「律守,你是猫,拜托你有一点猫的样子好不好?不要哭得像是被我负了八百年的情没有还的女人可以吗?」上官擎微拢眉头,以着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律守,「不过……没想到你唱起哭调来还挺不错的咧!」
「你去死,下地狱,『幸福』用到完找不到供给而死!」律守死命的挣扎着,终是脱离上官擎的掌握,飘浮在半空中的黑色身躯整个飞扑撞上上官擎的脸。
上官擎发出一声痛呼,重新捉下律守,一人一猫就在诊所门口大打出手,直到──
「请问……」一声不确定的女声插入一人一猫的战争中,上官擎和律守同时收手猛然转头看向声源,同时露出笑容。
发出疑问的女子因见他们变脸的迅速度而有些惊吓。
上官擎捉住律守,将它揣进怀里,脸上一边挂上讨好的笑容,「请问小姐……」眼眸一溜,她身边尚有两名男子,一年轻一年老,「和两位先生可是前来寻找幸福的?」
女子还来不及开口,后头即传来一群声音──
「是这儿吧?」一名中年妇人如是问道,手指还指着诊所大门。「这儿就是那家可以替人找『幸福』的诊所了吧?」
「好像是。」回答她的是一名西装笔挺戴着金边眼镜的男子。
「是就走了,还在磨菇什么?」妇女身边的男人嗓门盖过沿路的车子发出的声音。
「爸,这样真的好吗?」三人身边一直保持沉默的女子开口说话。
「当然好,你也不想看见你弟弟被人诱拐吧!」说起「那件事」,邵父就一把火连绵烧起一发不可收拾。「好好的一个男人,竟然会跟个……」
他隐去话尾,紧握拳头,克制自己不要在大马路上发脾气,他一挥手,「快进去,办完事就赶快回家去!」
「是呀,是呀,赶快请这家诊所的医生治好咱们家时方的『病』,这样我才能安心。」邵母捉紧手中的皮包,一脸的惶惧。
上官擎和律守面面相觑,怎么今儿晚上上门的生意这么多?
以往门可罗雀的诊所人少到都蒙上一层灰尘,没想到今天晚上一次就两椿生意前来敲门。
邵时荏与兄长邵时杰叹息地互望一眼,不知如何劝开父亲的固执以及母亲的错误认知,见父母亲己走近幸福诊所,他们也只好跟着过去。
「欢迎光临。」上官擎摆出笑脸迎宾,将邵家人迎进诊所后,他转身对着那两男一女笑道:「请一道进来。」
「姊……」较年轻的男子迟疑地唤着女子。「我觉得……」
齐美玲一个眼神扫过去,齐谦冲欲言的话语立刻吞回腹内。
「走吧。」齐美玲伸手与齐谦冲两人一人一边,搀着老父进诊所。
「幸福诊所的主治医生一次只能接一个案件。」律守耳提面命,就怕上官擎发神经两个都接,到时两边都落空。
上官擎笑带神秘,不语。
晕黄灯光映射下的幸福诊所悄悄地透进几缕诡谲的冷芒。
***
打从齐挹辰与邵时方相识,他明显的变得积极而有冲劲──这是他的同事们说的。
不少人都猜他是相亲成功,也不少人是猜他遇到生命中的百分百女孩,想当然尔,没有人会猜测齐挹辰有个同性恋人。
但在他的家人眼中,这样的齐挹辰却在他们查觉齐挹辰有个同性恋人后全面否定他的转变。
「……我知道,姊说了什么?」齐挹辰将车子停在一幢三楼的公寓前,熄火后,将耳机塞进耳朵,下车继续讲着电话,一边抬首往二楼某间学生套房看去,从窗口只看见窗帘低垂。
无声的叹息不由得逸出,邵八成还在睡觉。早在他加班完打电话到居所没人接时,他就有预感邵时方接完他电话后倒头又睡。
「她开始为你找下一个相亲对象。」齐谦冲压低声音对着话筒说道,不敢透露他们今天去幸福诊所的事。
「是吗?」齐挹辰面泛苦意,但走向公寓的步伐坚定无比,「下次相亲的时间?」
活了将近三十年,他相过无数次亲,「失败」过无数次,然而,姊姊还是不放弃替他寻找对象,完成齐家传宗接代的大业。
「我也不知道。」齐谦冲听出兄长语间的涩然,心不由得一软,直想道出他们背着他做了什么,但他终究还是忍住。「哥,你自己多保重。」
「我会的。」目前他只想见邵时方,平静自己起伏的心情。只不过,邵时方有可能赏他两拳,然后叫他不要乱想。
「还有……嗯……还有……」该死的!他到底要不要说呢?说了对不起姊姊,不说又对不起哥哥,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要怎么抉择。
「嗯?」齐挹辰难得看见齐谦冲吞吞吐吐的模样,唇角微扬,在二楼三间套房最里头的那一间门前弯身,掀开壂子,拾起安放在地上的钥匙,开门。「有事就说,如果是缺钱用的话,我明天汇给你。」
母亲在齐挹辰十八岁时死亡,齐谦冲才八岁,父亲藉着工作麻痹自己,那时已在担任教师的姊姊齐美玲一肩负担起全家的一切,而照顾谦冲的责任就落到他身上,是以,他对这个家中最小的小幺弟一直疼爱有加。
而也幸好,齐谦冲没有被他宠出骄纵的性子。
「哥,你现在人在那儿?」齐谦冲无法吐实。
齐挹辰是同性恋,他还是他的兄长;他无法理解为何男人会爱上男人,但他尊重兄长的性向,只是他私心还是希望齐挹辰别走上这条路。
「我在外头,正要回家。」是的,回他心灵的家,他无法跟家人启口的家。
「哦,那哥,你自己多保重。」齐谦冲愧然地无法大声说话,他觉得自己背叛了兄长。
「你也是,好好用功。」齐挹辰毫不知情地笑道,伸手在墙上摸了摸,找到电灯开关,往上一扳,整间阴暗的套房煞时放亮,原本漾着些微苦意的黑眸在见着床上那团蜷起的隆起时泛柔。「再聊。」
「嗯,再见。」挂断电话,也阻隔了齐谦冲最后可以告白的机会。
第二章
「邵?」收好行动电话,齐挹辰走近套房内仅剩寥寥可数的家具之一──床铺,轻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