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喔!都不小了,要好好打算打算,别尽做些见不得人的混事,女人家最大的幸福是找个好男人依靠。」她按下她,包着那头直滴水的黑发搓干。
没生育一儿半女是她的遗憾,丈夫一个个离她而去,仅剩的亲人说来也不多,算来算去十根指头还有剩,她不疼她还能疼谁呢?
将来百年之后,那些带不走的身外物还不是留给这唯一的后代,不尽快让她适应英国社交界怎么成,再让她胡闹下去几时才会收心。
干那种事非长久之计,最终得找个好男人定下来,她不为她打算还能指望谁,难道要她随便找个海盗凑合?
「好男人在哪里?姨婆你别费事了。」干么一直扯她头皮,很痛呐!
梅乐蒂挖了一坨护发霜往她发上一抹。「好男人到处都是,就看你合不合作。」
嗯!挺香的,是茉莉花。「别想把我改造成你心目中的理想淑女,我太野了,你肯定会失望地大呼上帝救命。」
「胡说,瞧你这脸蛋多迷人,小嘴多讨人喜欢,只要你不从中捣蛋,吓走上门的男人,我相信你会是最受欢迎的淑女。」
再打扮打扮匀些粉,穿上得体的华丽礼服,谁说她的小公主不是舞会上最抢眼的淑女。
难喔!她才不要成为婚姻市场的待售品。「姨婆,你想有几个人敢与海盗为伍。」
有两种反应,一是拔枪相向,一是拔腿就跑,绝不会有第三种结果产生。
「嘘!小声点,你就不怕上绞刑台呀?」老是口没遮拦。
沙琳娜嘻笑地不当一回事。「那得他们先捉到我再说,空荡荡的绳索八成腐了。」
吊不成有九条猫命的她。
「别给我嘻皮笑脸像个小无赖,你就不能让我安安心心好多活几年,这双手原本该是细皮嫩肉的。」她却磨得满是细茧。
叫人看了心疼,恨不得多用几瓶上好油霜绵膏滑嫩她的小手。
「唉声叹气就不像姨婆你了,开开心心大笑嘛!反正我是野惯了,当起淑女也没三分样。」她撒娇的搂着梅乐蒂,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少装可爱了,你这性子我还会不了解,只要你肯定下心安静几分钟,女王都会赞扬你是英国淑女楷模。」瞧!她就是太好动了。
连穿个衣服都不肯安安份份,扭来扭去活似衣料会扎人,两条人鱼腿东晃西摇没一刻停止。
「我要是安静得下来就不是我了,你知道我最讨厌束缚了。」她嫌弃地把束腰踢到窗外。
「你……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女人家的贴身衣物若让男人瞧了多难为情。」梅乐蒂连忙走到窗边,低唤底下的女仆将束腰捡回来。
现在的仕女哪个不把腰束得越细越好,唯独她老是作对地穿着宽松男装走动,没个分寸地任由细腰变粗,根本体会不到她的用心良苦。
明明是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却不爱打扮,一天到晚素着一张脸和一群野男人鬼混,还弄得人心惶惶生伯出海遇上他们。
哪有女孩子跟人家做什么海盗,喊打喊杀地不象话,规规炬矩读书识字不好吗?偏要从事令人愁白银丝的危险行业。
「姨婆,你别念了,我耳朵长虫了。」吐吐丁香舌,沙琳娜勉强地穿起低胸连身长裙,两脚不停的踢着小矮凳。
因为她真的很不耐烦,光是泡个玫瑰浴就耗去两个小时的时间,然后还得和她最厌恶的女性服饰进行拉锯战,看能不能少穿一件。
今年的夏天较往常热,以往的此时她若没出岛劫掠,必定是流连在月牙湾的暗洞里,让凉凉的海水平息她体内的燥热。
在岛上她爱怎么穿就怎么穿,没人敢多说一句,可是一遇上母性坚强的梅乐蒂姨婆她就束手无策,光是喋喋不休的口水就足以淹没她。
现在她最担心的是该如何走路才不致跌倒,否则那三个手下准会一路笑回月光岛,大肆地宣扬她的丑态。
「就爱瞎说,这头漂亮的发就编成辫子吧!我记得有条不错的缎带……」放哪去了?
「缎带?」天呀!杀了她还比较快。
「你等等,我回房里找去。」她系起来一定很可爱。
「好!我等。」漾起甜美的笑容,沙琳娜的手指在背后做了个交叉动作。
她会等才怪,真系上缎带她这辈子就别见人了,又不是初级班的小女生,天真活泼地甩着系缎带的辫子上学。
所以梅乐蒂一出房门,她二话不说的翻阳台逃走,行动敏捷不因碍事的长裙而有所迟疑,猫似的轻盈由二楼跃下,裸足走过一片如茵草地。
她有更重要的事待办,满船的货物得找个好买家脱手,她不想在伦敦待太久,不然准会被姨婆给卖了。
而且还有个讨人厌的「他」,早些办完事早些离开,否则和上流社会的贵族牵扯太深容易出事,要较量到海上去,她一定奉陪。
走过的榆树上有头咕噜咕噜的猫头鹰在「沉思」,她坏心地丢了一块石头吵醒牠,心情愉快地迈开大步,管他文不文雅,开心就好。
反正太阳永远自海平面那端升起,亦从海平面消失,身为海的女儿该随遇而安。
狂风巨浪击不垮她,还怕人世间的险恶吗?
才这么一想,沙琳娜一不小心踩到裙角往前一扑,整个人可笑地亲吻眼前大地,她嘟嚷地拔草出气,一翻身面向白云蓝天。
蓦然,她自觉好笑地扬声大笑,笑声清脆如山谷回荡的风铃,让人不自觉地感染她的快乐。
「看来你很能自得其乐,我狼狈的小野猫。」
一道黑影遮去了顶上的阳光,不急着起身的沙琳娜倒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一时之间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由下往上看是一张嘴两个鼻孔和两道浓眉,发色不明近乎黑色,质料颇佳的长裤下是一双黑得发亮的纯手工牛皮鞋,应该满有钱的。
直到黑影逐渐移向脚边,她顺着那双长脚往上瞧,心头怦地猛然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打雷,人打鼓,怎么倒霉的事全让她一人包了,难道鱼上了岸注定渴死,不然她好端端地躺着晒太阳怎也会撞鬼。
真是坏事做多了会鬼挡墙,好不容易有的好心情全被他搞阴了,上头是朗朗晴空,而她心里却在下雨,霉得想杀人。
「猫儿的爪子不利了吗?还是舌头被吻走了,难得见你懒洋洋的神情。」
什么难得,前后他们不过才见过三次面,根本还是陌生人。「我在作梦,我不认识这个人,他是幻觉。」
「要我再次自我介绍吗?」猫儿变鸵鸟了,把头埋在沙里便以为可以视而不见。
「你滚开,别来破坏我的好心情。」好讨厌的笑脸,真想扯下来做水灯。
最好飘到大海中央往下沉,从此两不相见。
「脾气还是一样的糟,真该有人来磨磨你。」那人非他莫属。
不理会沙琳娜的白眼,心情正佳的桑德利亚眼底噙着笑,不嫌脏地往她身侧一坐,俯身低望想将他剉骨扬灰的小野猫。
他还在想该上哪里找她好,谁知上帝已为他作好决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见到她。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阳光太烈让他失去判断力,她似乎比上一回更美了,纯真的野性融合优雅的性感,使她更具诱人的魅力。
如果她不跌倒的话,确实是优雅的淑女,可惜猫性难改。
「你笑什么笑,没见过人躺着晒太阳吗?」真希望手上有一把刀,狠狠地插入他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