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一生中极大的失望和挫败,在完全交付自己的关心之后,面对残酷的事实,说什么他都没办法不去恨。
是的。他确定自己非常、非常憎恨她!
十多年的光阴并不能减免些许仇恨,在今晚寿宴场合久别重逢,芳龄二十四岁的翟语冰出落得标致动人,比起少女时期多些女人的娇媚丰腴,在场男宾客的眼光不约而同落在她身上,而翟昊禺做为正常男人,当然不可能不心动。
然而,心动是一回事儿,那是生理自然的反应;只是在理智上,多年累积蕴藏的恨意不会改变。跑马灯似运转不停的思绪搅扰他烦躁异常,翟昊禺除去衣物泡了个热水澡,没料血液循环的加速反叫他失去睡意。
索性披一浴袍,走到阳台上去吹风,一骨碌跳跃坐上栏杆,居高临下的好视野恰好将老宅四周的景致收在眼底……
深呼吸飘浮夜来香气味的清净空气,翟昊禺不经意移转眼光,惊觉完全相通的大露台另一端,亭亭伫立着长发与裙裾飞扬的翟语冰——
她,怎么也没睡?
翟昊禺侧转身子想看得更真切,或许是酒精未退让他失去平衡,他晃摇几下差点儿从栏杆摔下楼去。
“啊……”砰地一声巨响,翟昊禺重心不稳跌坐地板。
翟语冰闻声转头一看,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快速三步并两步飞奔过去。
“天啊!你发什么神经,竟爬到栏杆上?”
“哎……好痛!”他痛苦揉捏摔疼的膝盖小腿。
“看你醉过头了!好好的怎么异想天开爬栏杆?好危险哪!”
她焦急扶起喝太多酒而失去平衡的他。“万一没有摔进露台,现在你就算没死也断手断脚了。”“……放开,我摔断什么关你啥事!”翟昊禺咒骂地推开她的扶持。
“怎么了?你发什么酒疯?”翟语冰不解地看着地五官纠结的脸庞。“你今晚喝那么多,为什么不上床好好休息?”
“不用你管!”他撇开脸,摆明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喝多少,要不要睡觉你管得着吗?”
“你?!好不管就不管,鬼才管你做什么!”
翟语冰碰了一鼻子灰,没趣地冷哼。“随你爱在地上赖多久就赖吧,我累了!大哥,晚安。”
“不准叫我大哥,谁是你大哥?是谁那么厚脸皮姓别人家的姓,还忝不知耻地住到别人家里?”他失去控制怒吼。
“够了!你是底哪里不对劲?明明是爷爷坚持要我留下的,你也听到了,不是吗?”翟语冰没想到自己一声尊敬的称呼,竟触怒了他!
“哼……”他轻篾喷出鼻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有完没完?告诉你,我根本没在想什么。是你自己想大多了!”
翟语冰懒得跟神智不清醒的他缠斗下去,扭头走进自己房间里。
锁上房门,把疲惫的身躯摔上柔软席梦大床,她深深后悔不该答应爷爷留宿,自己的小窝再简陋,起码也比老宅安静无优,现下让翟昊禺一闹,恐怕又没好觉睡了。
“开门!你快给我开门!叫你开门听到没有?”
砰砰砰砰……连续敲门声嘈杂如魔音穿脑。
翟语冰深怕惊醒爷爷,忙不迭跳下床冲到门边。“嘘,你小声点儿,爷爷已经睡了。你想吵醒他老人家?”
“开门,我有话问你。”翟昊禺脸色难看,态度恶劣。“相不相信我会柝了这道门?”
“不行,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不好?”她不耐烦别过脸。
砰地一声巨响,双眼微红的翟昊禺当真踹开颇具历史的老旧木门,大步跨进她的私人范围。
“啊!”翟语冰张口惊呼。“你怎么可以随便闯进别人的房间?”
“别人的房间?哼……你忘了我是翟家的继承人吗?这里举目所及全是我的!恐怕你才是进了我的势力范围!”
“唤你又是怎么了?到底想做什么?”翟语冰开始害怕。
他鲜少如此不顾一切地横霸,除开至深至痛的记忆,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的举止失控……
“老实说,我实在不想看到你在这里出现,说得更白一点,你根本不应该出现。”翟昊禺伸开维臂,如遨翔的巨鹰,轻而易举攫起她瘦弱的臂腕。
“该死的!你为什么不躲得愈远愈好?为什么还要以高贵的翟家小姐身份混淆视听?”
“什么跟什么?你不要随便冠我罪名。”翟语冰迷糊了。
从头到尾,都是他主动要求她到场的,若非看在八十高龄的爷爷分上,就算用八座轿子来请,她翟语冰也不愿踏进翟家一步,她日子过得再苦,也不希罕吃他们这一顿啊!
说来说去,他根本是“欲加之罪”,是他心底的仇恨无处可发泄,只能找她出气。
“少给我装无辜!”他拎起她用力往床上摔。“我跟我爸爸不一样,不是你要弄几个瘪脚的招数就唬弄得了的!”
“谁耍什么招数了?你不要血口喷人……”翟语冰忿然跳起身,使尽所有力气推他。
“你出去!我没义务接受你莫须有的侮辱!”
“放手!”翟昊禺反手一挥,她再次跌落床沿。“你的诡计我太清楚了,倘若你心里没别的企图,这几年来,爷爷不会始终对你念念不忘……”
“那是我跟爷爷的事,你管不着!”她挺起胸膛,振振有词道:“没关系,你不高兴我留在你的地盘,我走就是了!”
“不准……”他激切地以双臂箍紧,限制她的行动。“今天,你非把话说个清楚不可。”
☆☆☆
他的胸襟好宽阔,好温暖……
闭上眼,仿佛回到小时候曾经拥有的短暂幸福。翟语冰挣不开他的怀抱,只能静静靠着他,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幽幽一叹:“不必白费力气了,我早就无话可说……”
“哼,还在假惺惺?”他邪肆捏紧她削尖的下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基本上,你跟你妈是一样的,打定了主意祸害我们翟家,对不对?”
“你?你实在想象力丰富。”
翟语冰有点可怜这个被仇恨蒙蔽的男人。“没有人要祸害你们,甚至我已死去的母亲也没想过要害谁,她只是忠于自己的爱情……”
“好个冠冕堂皇的忠于爱情!”
他满是恨意伸出粗砺长指,沿着她轮廓优美的脸庞抹划。
“为了她该死的忠于爱情就可以枉顾别人的幸福吗?同是女人,她可以这样不留余地重伤另一个女人?”
“爱情是绝对独占,没有对错。”翟语冰深深吸口气,感触良多道:“你没有资格批评别人的爱情。”
“说得可真好,听你的语气,倒像有过经验似的。”他试探地问道:“你有男人了?”
“私事,没必要告诉你。”她闪避他探射灯似的强烈目光。
“那就是有了?”他放肆再追问。“这我倒也不意外,以男人的眼光来看,你确实是好货,没有男人会不想一亲芳泽吧?”
“不关你的事。”他的措辞充满鄙夷,让翟语冰觉得浑身不对劲儿。
“怎么不关?”他邪佞倾身,高挺鼻梁触碰她的鼻尖。“我很好奇,像你们这种女人到底有什么狐媚的本事蛊惑男人?”
“你……你想做什么?”
当翟语冰被他呼出的气息眩惑时,翟昊禺开始解她睡衣的扣子。
“……干吗大惊小怪?我不过是做些别的男人对你做过的事罢了。”
“唰”的一声,半解的睡衣让他粗暴扯开,她凝脂白玉般柔美肌肤彻底坦露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