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扶我到阳台,你陪我坐坐好吗?”
加百列扶着虚弱的路西法,两人一起走到阳台上.坐在圣乔凡尼斯新搭起的大型秋千躺椅上;路西法一直笑着看加百列,他也笑着看路西法。
路西法妩力地开口说:“我一直很后悔一件事……”
他还没说完就停下来喘着,加百列耐心地等他继续说。
“我曾经胆怯地逃避乔的爱,我伯自己跟他在一起,是一种不该有的幸福。”
加百列慢慢收了笑,他想起舒曼曾经说过的爱。
“受伤之后,我以为只要我更加珍惜他,我们就能快乐了,可是……没机会了,我只能看着他痛苦……”
路西法把头轻轻靠上加百列的肩膀:“我舍不得离开他,真的,我不怕死,就怕他难过,我好后悔,没有对他好一点,好后悔。”
加百列觉得鼻头有点酸酸的,他不断地想起舒曼。
“圣乔凡尼斯懂的,他很幸福,最后还是得到你的爱。”
路西法点头:“幸好我还有一点时间跟他告别,如果没有时间.让他知道我对他的爱,我会很遗憾地走。”
路西法勉强坐直,凝视着加百列:“我不想跟你争论宗教上的问题,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乔是男人、女人,我都不会改变对他的感觉,乔对我也是一样的,无关男女,只是纯粹的深爱,你懂吗?”
加百列皱着眉不说话。
“加百列……后悔是一种很痛苦的情绪,不要让自己有机会后悔。”路西法又靠回椅背上,才说一会话他就累了。
路西法闭上眼虚弱地说:“我想告解……”
第八章
假如我今生无缘遇到你,
就让我永远感到恨不相逢——
让我念念不忘,
让我在醒时梦中都怀带这悲哀的苦痛。
当我的日子在世界的闹市中度过,
我的双手捧着每日的赢利的时候,
让我永远觉得我是一无所获——
让我念念不忘,
让我在醒时梦中都怀带着这悲哀的苦痛。
当我坐在路边,疲乏喘息,
当我在尘土中铺设卧具,
让我永远记着前面还有悠悠的长路——
让我念念不忘,
让我在醒时梦中都怀带着这悲哀的苦痛。
让我念念不忘,
让我在醒时梦中都怀带着这悲哀的苦痛。
一九九七年十二月——
纽约开始下起一点雪花,落落停停的,能不出门大家都不出门,尤其是这层公寓里,每个人都窝在火炉旁,圣乔凡尼斯把路西法抱出来,让他跟所有的人一起坐在火炉前。
罗夫跟路西法虽然是劳资关系,但所有人里面,他认识路西法最久,他一向是较冷静的,但今天却仍难忍哀伤地红了眼。
“喂……罗夫你的眼睛怎么了?”路西法故意问他,虚弱的声音让罗夫更难过了。
“咳!……我过敏。”罗夫揉揉眼。
他坐在火炉左边的沙发,加百列和舒曼坐在右边,圣乔凡尼斯在地上铺了长羊毛毯,抱着路西法靠着沙发坐在地上。
路西法的体力在几天之中迅速衰竭,这两天连走路都有困难,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每个人都暗暗替他祈祷,希望他能撑过这个耶诞节。
圣乔凡尼斯眼见他一天天的更虚弱,虽然心痛,他还是强忍悲伤,硬撑着笑脸,像往常一样逗着他的爱人。
“小宝贝,你成了过敏原呢!”
路西法噗嗤一笑:“是吗?嗳,罗夫这么扭扭捏捏的,像是PuSSYCAT娘娘腔,吓得我起鸡皮疙瘩。”
罗夫一身精壮的肌肉,西班牙裔的他,脸部线条十分刚强,眉宇间总是有股慑人的气势,他突然表现出柔情的一面,的确有点让人不适应。
圣乔凡尼斯亲亲路西法的额角,嘲谵地看罗夫一眼,他的脸都红了,不安地作势清嗓让大家都笑了。
路西法看了更觉得好笑,窝在圣乔凡尼斯怀里,咯咯笑个不停,他倒真的从没看过罗夫不知所措的样子。
圣乔凡尼斯眷恋地凝视着他的笑脸。以前路西法笑的时候,总是带着不安,一双眼明显地带着忧伤,想不到他病重之后,反而快乐了一点,尤其是大家都在的时候,他会特别温顺,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很痛苦可还是耐着性子忍着痛,不愿意离开众人,孤单地躺上床去。
加百列突然拿出一个古老的木头琴盒。
“路西法,这是我们送的圣诞礼物,我拜托梵谛冈的朋友找了很久,这是两百年前义大利海格纳神父做的手工琴,你那把帕格里尼的摔坏了,这把送你。”
圣乔凡尼斯替他接过琴盒,帮他打开。
“好美,拿出来我看看。”
在火光前举高小提琴,长度刚好,再翻过琴身.背板是完整的一块木,木纹非常对称。
平举琴身,背部的曲线完美地拱起,像女人的背部。
路西法不禁感动地轻叹赞赏着:“真的好美,背部能做出这么优雅的弧线,音色一定在共鸣中传得更远了。”
圣乔凡尼斯也轻抚着他的背:“你的背线条更美。”
“神经!”路西法笑着瞪了他一眼。
才刚进十二月,就拿到圣诞礼物,路西法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最近他的体力明显地迅速衰退,连走路都有困难了,舒曼前几天带回一台轮椅,他知道是圣乔凡尼斯要他买的。
圣乔凡尼斯的心一定时时抽痛着,但是却表现得异常坚强,他守着他的承诺,不让泪水刺激到路西法。
舒曼走进房里拿出他的弓,顺手锁紧了弓毛。
“还能不能演奏?好久没听你拉琴了。”
路西法看看他的手,或许已经不再那么灵巧了,拉琴其实很费力的,不过,他要为这群一直守在身边的朋友,再拉一次琴。
“给我。”
路西法接过弓,试着调了几次音,叫圣乔凡尼斯往后坐,他自己挺直胸口,下巴夹住琴身,开始演奏着自己写的曲子《镇魂曲》。
他为母亲写的曲,充满了悲伤和不舍,持弓的右手,因虚弱而无法真正施力,反而让曲调显得遥远凄凉,应该分成上下两弓拉出来的音,他刻意用全弓拉出悠长的声音,少掉了分弓做断音,使琴声更让人感到幽伤而虚弱,当琴声止歇时,每个人都抑着泪,宣称自己有严重的过敏症。
路西法也红了眼:“加百列……你说我这种人能进天堂吗?我这么怯懦,辜负了你们的爱,能受到主的垂怜吗?”
加百列温柔地回答:“你很勇敢,你坚强得令人感动,天主的国正属于这样的人。”
路西法轻轻放下琴,往圣乔凡尼斯身上靠着:“天主……加百列,告诉我……会是什么样子,到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情况?”
加百列揉揉眼:“嗯……一切的痛苦会慢慢消失,肉体的折磨远离,你放心地闭上眼,无需感到恐惧,黑暗中有光明照射,那是天王的荣耀显现,你往光的来源走,天使欢乐的歌唱声,将迎接伴随着你进入主的光内。”
路西法闭上眼,满足地叹息:“啊……那就太好了,我怕黑,如果太黑暗了,我会怕。”
圣乔凡尼斯咬着牙把泪逼回去,紧紧地抱住路西法,他十七岁的小恋人。
路西法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火光在他的脸上跳动着,所有的人都默默地看着他,那张纯真、无邪、姣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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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三号,全美最高的耶诞树,在洛克斐勒广场前点亮灯光,全美的新闻网都做转播。但是圣乔凡尼斯要带他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