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简短地回答,这惊人的理由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这一会儿,换雷芬瞪大了眼,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了。
“我是认真的爱他,妈咪,我真的爱著小舅舅……”
雷文想起了雷缤山的笑容,想起了他将他真心送给他的对戒送还给他,还这么讽刺地戴在无名指上。
难道那七天都是假的?难道那七天只是让他尝到所谓短暂的甜头?
然后再捅他一刀,告诉他一切都是他可怜他、怜悯他,所以才舍身与他肉体欢爱?
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缤山不是这种人,他的爱从不轻易说出口。
那又是为何?
为何离开他,自此消失不见踪影?
害他自睡梦中惊醒,在火速处理完公事后,飞向台湾,却发现恋人已不在。
“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求求你告诉我……他究竟是怎么了?他留下辞呈,卖掉所住的房子,就连老家的东西也全部清空,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在躲我,为什么?我只是想知道……”
雷文的声音,虚弱得宛若一个无助的孩子。
“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出尔反尔?为什么……”
“你……”
雷芬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爱缤山?”
“对……”
喔,天啊。
天啊。
雷芬在心里暗叫不妙。
事情的谜团全部解开了。
她终于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知道原本自小就爱黏著小山的儿子,对待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舅舅是何种感情,他终于明白为何小山一直躲避著小文……
姐,求你一件事,请你不要告诉雷文我的下落。
那是弟弟雷缤山自美国回来之后,向她要求的。
他当时的眸里,有著灿烂却凄美的泪光。
她知道小山原本就长得俊俏,可自美国回来后,他全身上下都充满著一股憔悴但美艳的性感。
当时她并没有想太多,只以为他是因为余升的事而自责,偏偏——
“小山也爱你吗?”
“嗯。在美国的七天里……”雷文的眼神飘得十分遥远,在近乎绝望的思念里找寻那甜美的回忆。“他天天说,天天笑著跟我说。”
哦,天啊!
雷芬的心立刻乱成一团。
这两个人,这两个人真是——
“你们这两个笨蛋!”
她忍不住吼了起来。
雷文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他抬起头来看著美丽的母亲。
“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一点跟我说?”雷芬的心里又急又气,“你真是个笨蛋,小山也是笨蛋!两个笨蛋没事在那边互找麻烦!”
“你的意思是……”雷文愣了一下。
“你们是相爱的,你不知道吗?”
雷芬替他们下了最后的正确结论。
“妈咪……”
“他也爱著你啊……傻孩子……”雷芬不知道要怎么跟儿子说明,可这迟来的真相似乎都已于事无补。
“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为什么不肯见我?”
“小山他……”
“他怎么了?”
雷芬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后在雷文坚持的眼神下终于松口。
“你知道余升为了保护小山而受伤的事吧?”
“记得,然后我第二天就被派往美国。”
“对……”雷芬叹了一口气,“小升的双腿再也无法行动,他说他爱小山,就算双腿不能再行走也无妨,只要小山安全就好……小山为了补偿他,说要陪在他身边一辈子……”
“哪有这样的事?”
雷文听到这样的事情,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太过于突然,自己太无警觉心,他怎么忽略了当时前来找他的缤山,神色有异呢?
他怎么会没有发现,冷静的缤山为何会有那样强烈的眼神?
那全都是因为再也不能跟自己在一起。
“不好意思,未经通报就进来。”
就在这真相大白的时刻,苏永修进了办公室,手上拿著厚厚的文件,看著满地散落的公文,有点吃惊,不过仍然很快地恢复成他原本冷静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
“您要的余氏的秘密调查报告都出来了,内容很让人震惊。”
“什么?”雷文吃惊地看著母亲,“妈咪,你什么时候对他们做了这样的调查?”
“你以为我这个总裁在做假的吗?”雷芬眨了眨眼,“当你在婚礼时打了余升,以及那花篮意外掉落事件时,我就在想,或许这一切都是骗局。”
苏永修微微地鞠躬,“总裁英明。”
雷家母子翻开文件一瞧,即刻被里面的内容吓住了。
内容包括了余氏公司的内部帐目,详细地记录了他们惊人的债务,以及与医院联合起来,唆使医生开立假证明及假病历。
“透过特殊管道,我窃听到余明先生和余升先生的电话谈话中,似乎有计谋地要从内部吞噬雷氏,证据全在这卷录音带里。”
苏永修将录音带放到桌上,显示出他过人的调查能力。
“小文,小山在余明阳明山上的别墅里。”
雷芬的脸色惨白,她没想到事实居然是这么地惊人!
“我画地图给你,永修快去报警。”
天,小山千万要平安无事才好!
* * *
“对不起,余升——”
这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抱歉了,在阳明山上,有些寒气的山雾里,雷缤山的头是别开来的。
昏暗的黄色路灯下,坐在轮椅上的余升一脸尴尬
他刚刚本来是想吻缤山的——趁缤山弯下腰去替他调整座位时。
但缤山却躲开了。
像是反射性似的,那张俊美的脸别开了,用冷漠面对他的唇。
* * *
他们住进这一栋气派的别墅已经三个多月了,每天的日常生活,都由雷缤山一个人打理。
每周雷缤山会一个人开车下山,采买下一周所需的日常用品,也是由他负责料理三餐。
他每日晚饭后会陪著余升出门散步。
这一日,当雷缤山陪余升出门散步,余升作势要吻他,而雷缤山再次拒绝——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余升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遗憾但不失风度的笑容。
“我想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让你慢慢适应我,不急在这一时。”
“对不起。”
“别再说对不起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家,好好泡个热水澡,看些书或看看电视节目,然后上床睡觉。”
“嗯。”
雷缤山机械性地推著余升的轮椅,对于他的风度及器量,他只觉得好抱歉。
同样是男人,他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另一个男人的吻?更甭提那些更进一步的动作了。
他仿佛仍眷恋那双眸子、那双大手、那爱抚有销魂般的快感。
自美国回来,他告诉雷芬,自己将不在雷氏工作。
也不留下任何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在雷家。
他要完完全全地斩断与雷文的一切,让雷文对自己死心。
雷文还年轻,他是雷家的希望,是天资聪颖而精明的领导者,他要生儿育女,他要替公司……
这许许多多的理由,能说服他自己离开他是正确的。
“不要觉得抱歉,我会等你的。”余升似乎是听到雷缤山心里的挣扎,他缓缓地说著:“我明白要忘记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事……尤其是你跟他相处那么多年。”
雷缤山的心因他这句话而刺痛了一下。
推著轮椅的手微微地颤抖著,雷缤山想起了那幼年时可爱的雷文、长大后的雷文。
“我答应要照顾你的,一辈子都要跟你在一起,所以不要再提起以前的事了……”
“好吧。”
在雷缤山没有注意到时,余升的唇边泛起了一个邪恶的笑容。
“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你,超乎你所想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