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他的习惯仍然没有改,但那句原本令她觉得十分窝心感动的话,为什么她现在想起来会那么感伤呢?
年少时的感情,真的再也追不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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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以为,自己和邵寒青合该是一对的,难道不是吗?
两人从小就玩在一起,虽然总是打打闹闹,也脱离不了男生欺负女生的模式,但她就是喜欢邵寒青。
自从他从那个喝醉的男人手中救下她,小小年纪的她就在心中暗自决定,今生她是欠邵寒青一条命了,她忘不了那小小身躯扑倒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与重量,也忘不了那血花四溅的光景。
尽管邵寒青事后承认,要不是他故意让她找不着他,故意让她迷路,也许她就不会遇到坏人,但她的想法还是没有变。
但她喜欢他的原因并不单单是如此,她与他就像是兄妹、像是双胞眙一样,是彼此最熟悉的人。和他在一起,她感到舒服自在,可以完全了解他的一举一动——至少,在他们还没有分开之前是的。
同样的,他也是如此,完全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快乐、和他一起躺在床上、躲在被窝里的温暖,这让辛含茵的心一天比一天更加贴近邵寒青。
两个人上了国中、高中,都是念同一所学校,当时的年纪,正是青少年开始对异性产生好奇的时期。
高大英挺的邵寒青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女同学偷偷暗恋的对象,这种现象到了国、高中依然如此,抽屉里不时出现粉红色的情书、女生的电话、校园暗处的告白,这些事情,他们两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哇!这封是三班那个叫江采玫写来的耶,你要不要看看?”
拿着好不容易才把一只纸鹤拆开而成的粉红色信纸,辛含茵坐在邵寒青的床上对着站在房间另一头的大男生唤着。
辛含茵一直到高中时期都还是丑小鸭一只,瘦瘦小小的个子,唯一可取的只有白皙的皮肤和优秀的成绩而已,而她近年来的“乐趣”,就是替邵寒青拆情书,看看里面的字句,再好好评论一番,满足孩子气的小女孩心理。
“没兴趣。”回答来得很快。
邵寒青坐在窗边,手上拿着一块抹布擦着三颗心爱的斯伯丁篮球,连头也懒得抬一下.
现在的他,对篮球的兴趣大于任何异性。
“她的字满漂亮的……”辛含茵将信纸拿到鼻端闻了闻,随即皱起眉头,“好重的香水味!”
没人答腔。
“那……这封呢?”看他没回应,她又拆了一封,“这封满特殊的耶,她用的信封和信纸是黄色的喔!”
想不透为什么天底下所有的情书都是用粉红色的信封信纸,有的还会洒上浓浓的香水,她从小替他拆信拆到大,拆到其他颜色的信还真是一只手就数得完。
“黄色?”邵寒青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有些邪邪的,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好的联想。
“咦,又是詹纯惠!”拆开信,看到里面的署名,辛含茵叫了起来。
詹纯惠是辛含茵的同班同学,也许是因为混血儿的关系,对人热情又随和,在校园里算是十分抢眼的人物,大大的蓝眼睛和略白的皮肤,就像是个美丽的芭比娃娃。
许多男同学都追过詹纯惠,但詹纯惠似乎独钟情于邵寒青,一连写了好几封情书来,即使邵寒青不予理会,她还是不肯放弃。
“是她!”
听到这个名字,邵寒青抬起头,望向那封黄色的信,微微皱了皱眉,像是在思索什么。
“你要不要和她见个面、看场电影什么的?”
她第一次看到阿青对女生有这种反应,看样子,他对詹纯惠是真的有些意思吧。
当然啰,人家可是美女呀!哪像她这棵不起眼的小草。
邵寒青还是没什么反应。
辛含茵从床上一骨碌地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他身后,男孩子气地把手搭在他肩上,“喂!兄弟,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喜欢她呀?”
口气听来轻松,但她心里可一点也不轻松,没来由地卜通乱跳。
阿青真的喜欢詹纯惠吗?
如果他真的喜欢她,呃……基于好朋友的立场,她是该替他高兴才对,必竞阿青在众多向他告白的女孩子中找到了中意的一个,而且,可能还是最好的一个。
可她就是觉得心里一阵揪紧,隐隐觉得自小到大待在阿青身旁的位置就要被别人给抢走了.
她该是最贴近阿青、最了解阿青的呀,以后就不会是了吗?
那是不是代表她睡不着时,再也不能偷偷用小石子敲他的窗,拉他去河堤散步,不能在冬天里偷偷溜进他的被窝里取暖?
辛含茵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强撑着笑闹的表情,不愿把烦恼表现在脸上。
“烦死了!干脆以后詹纯惠写来的信你都别拆了,让我自己看。”许是被缠得烦了,邵寒青没好气地回道。
乍听到这话,辛含茵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她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所以……你喜欢她?你真的喜欢她啰!”
邵寒青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猛擦球,因为理着平头而露出的双耳满是通红。
“我知道了,你也暗恋詹纯惠!”看到他这个反应,辛含茵很快就做出了结论。
她的心中一片慌乱,因为不知该如何反应,最后表现出来的就成了嘻皮笑脸的取笑,“邵寒青喜欢詹纯惠,邵寒青喜欢詹纯惠!”
她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幼稚、很孩子气,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些什么反应才是正确的,只能像个疯子般的笑他,甚至连泪水都笑了出来。“哈哈,真好玩!”
“够了,有这么好笑吗?”邵寒青忍不住了,一把拉住她的双臂大吼着。
被他突如其来的暴喝吓住了,辛含茵猛地止住笑,呆呆地望着他,只有眼泪忘了停止,还是不断从睁大的眼眶中流下来。
邵寒青叹了口气,从一旁的柜子里抽了一张面纸,小心地替她擦掉满脸的泪水,“你就真的这么高兴我喜欢詹纯惠吗?”
她没说话,笑不出来,也不知是该摇头或点头。
“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还是一点也不了解我。”
把她的脸擦干净后,他又抽了一张面纸替她拧鼻子,“我和詹纯惠在一起,我们就不能每天一起上下学了,你也没有关系吗?还是你嫌我烦了?真的这么讨厌和我在一起?”他一连串的质问她,但口气中满是温柔。
她仍然没有说,一迳地摇头。
怎么会呢?她怎么可能会嫌他烦?怎么可能会讨厌他呢?想到后来,她又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把眼泪鼻涕都抹在他身上那件蓝色的球衣上。
看,只有她可以弄脏他的宝贝球衣而不会被骂。
当时孩子气的她什么也弄不清楚,只会哭,最后是怎么回到家、怎么在自己床上睡着的都忘记了。
多年后再想起这件事,辛含茵曾经问过自己,当时邵寒青说的那些话难道不是对她的告白、承诺要永远留在她身边吗?难道这样还不能构成他与她应该在一起的理由?
还是……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但如果他无意,为什么那天下午他要这么说?如果他真的喜欢她,为什么……到了最后,他会接受詹纯惠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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