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承,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不用了,我不要紧了,感冒已经好了,而且我很讨厌医院里的药味。”
“真的吗?”
“真的啦!明天我就去上课,真的。”阿承扶着一旁的支撑物说话,他知道自己快站不住了,从双脚传递上来的颤抖让他的脸色发青。
“阿承,你不会又喝酒了吧!”小刚仿佛察觉了什么,用着意味深远的眼光望着。
“怎么可能,听了你上次的话我就戒了,你可以去看看我的冰箱跟垃圾桶真的一滴也没有。”阿承握紧自己的手,尽力集中自己的精神与小刚对话。
“那就好,我不希望你一遇到什么事就逃避,这样的消极不适合你的,你有烦恼一定要跟我说喔!”
阿承说声好,然后,他抽了张面纸压住自己的鼻梁,血液很快就止住了,那是记忆中那人教他的方法。
小刚把一些讲义跟笔记交给阿承,并说了一些学校最近发生的事后便打算离去。
“等、等一下,小刚。”阿承突然出声叫他,带着不愿被察觉的惶恐问着:“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
“那个怪人还在吗?”
小刚用着有点疑惑的脸想了想,随即笑着说:“喔!那个怪人呀!很早前就被警卫赶走了。”小刚挥挥手离去还不忘吩咐阿承一定要去学校的话。
走了,他到哪里去了?阿承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又可以过着安稳祥和的日子,他感到安心但却有点空虚。
打开刚才紧握的手,几滴欲将流出的红色液体凝在指甲嵌进的皮质上,他把血水拨出,无意识地在掌心上玩弄。
只是这样而已吗?难道自己的内心还有着期待?阿承甩甩头,两年的时光已让对方成为陌生人了,自己怎还会有着任何不可能的祈求,在那时,他并不会希望对方真的追上来,因为他只感到一股将至的未知恐惧,他害怕一旦被那人捉住了,自己很可能会被悲伤再度掩没,直到自己无法呼吸而窒息。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阿承又再自问一次,他真不敢相信那人就这样放弃了,那样他这几日的躲避又算什么呢?
哈哈哈,突地,阿承大笑,他笑那家伙就如同以前一样的孬种,一样的懦弱,总是不敢承认自己心中的真实感受,然后不管做什事都如同以往般退缩,真是一个差劲到无可救药的家伙。
自己竟然会喜欢这样的人,阿承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不过,这些都是过去式了,阿承确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远离他是正确的,他只要过去的甜美回忆就足够了。
第十章
阿承关上了住处大门,他要开始睽别已久的大学生活,经过几日的休息后他已经恢复了体力,加上小刚连日来的催促,他只好快快地出门。
阿承带着些微的畏惧远远地望向校门口,随即呼了一口气。
“太好了,那人不在了。”
仿佛要再度确认般地盯着瞧,他一点也不敢眨眼,直到通过了校门口安然地抵达教室内,阿承一颗志忑不安的心才安静了下来。
毫无新鲜感的课程,加上今天选的两堂课都与小刚错开,阿承只想快快结束今天所有的在外活动,他将逾期的一些书籍特地拿去图书馆还,并且向多位教授缴交迟延的作业与报告,以及向教授们解说敷衍的借口。
看看手表,晚餐时间也将近了。
要赶陕回去才行。不知为何,阿承的脑中一直响着警铃,那是一种有点像第六感的直觉,宛如天降的预兆,它在警告着即将发生的某件事。
阿承从不相信奇迹或是灵力这类的东西,但是今日的感觉真让他有点难受,他只好解读为太久没出门的后遗症。
他开始往校门走去,他得穿越必经的地标——校门口,那真是一个令他畏怯的地方。
众人游走出入的空间里,仿若热带雨林深藏着未知的危机般,阿承需要勇气才能前进,然后,阿承感到心中的预兆成真了。
他觉得自己会从此消失,自从眼光对上那人的第一眼开始。那是完完全全地消失,从这个地方、从这个世界,他将不再存在。
阿承奔跑着,如同上次那样逃着,他没有时间去质疑那人为何又出现,抑或是小刚欺骗了他,因为在后头的脚步是如此的平稳,就如胜券在握的将领胸中已有万分的成功谋略,而阿承则成了对方的囊中猎物无法脱逃。
真的是他吗?阿承不敢往后瞧去,他只能遵从自己的选择,他要逃离。
“呼……呼……”难以换气的喘息让阿承失去了方向感,生活了两年的校园此时却变得陌生,他不知该往哪逃才好?
穿越一栋栋的大楼,踏上了方才有着上课记忆的楼梯,阿承往上攀爬,他不知该躲到哪里才可以完完全全地摆脱,阿承此时开始憎恨起来了,他恨那个追捕他的人,对那个人而言这只不过是场追逐的游戏,可是对阿承来说却是种心力交瘁的折磨折腾。
磅、磅、磅,阿承用身体撞击着通往顶楼的上锁铁门,附着在门上的咖啡色铁锈跟着摇动掉落。
“快开呀!快开,求求你!”
阿承仓惶失措地摇着手把,无奈就是下开,他觉得自己宛若将被火灾现场的浓烟呛死,他可以感觉自己胸腔的大力起伏,吸不到氧气的痛苦让他将双眼睁大,那人已在二十几阶梯下望着他。
“为什么?我跟你已经毫无关系了呀!别再来烦我了。”好痛、好痛,我的身体、我的心里都泛着痛楚,逼得我快要,发疯,“求求你别再来伤我的心,求求你……”他大叫着。
“不,别过来、别过来。”阿承有点歇斯底里地重覆这句话,然后他的眼角轻瞄,跑下楼,下一步快速地窜进一间昏暗的教室里。
他得把门关起来,不然那人会进来,带着比过去更加强大的摧毁,阿承觉得自己将会遍体鳞伤,所以,他用力地合上门。
可是他却无法上锁,一双足以抵过他力气的大手正压在门缘上,阿承跟那人拉扯了好久,仿佛用着最原始的对话方法沟通,没有任何战胜或投降的话语,经历一段永恒的拉锯战后,阿承放手了。
他累了,他知道自己是摆脱不了这个人的,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就如此了,他奉献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感情、自己的所有,每一天都无时无刻地想着这个人,念着他,纵使分手了,他还是主动地追溯着以往的记忆。
我可以为了你抛弃我所有的一切,为何你不能呢?阿承在心中期盼着对方能同等地对待他,可是他知道那是难以实现的奢求。
然后,他又流泪了,任凭泪水无力地往下滑,流下为自己感到可悲的眼泪。他知道自己都已是二十岁的大人了不该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啼哭,可是他无法改变自己如此柔弱的内心,就算身体长大了,自己的本质都还是跟以前一样糟糕。
他还是爱着他的,他知道,承受对方拥抱的时候就察觉了,“我只希望你能完完全全地属于我。”但是,阿承没有说出口,他明了那是不可能的。
放弃了挣扎阿承觉得一切无所谓了,纵使他有妻子又有何干系,只要自己还爱着他就够了,他祈求这是一个梦,一个甜美的梦,阿承回拥那人,珍惜着共有的时间与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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