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听了大惊失色,踉呛的倒退两步。
“奶娘,你怎么了?”谷应玚紧张的站起身扶住奶娘的身躯。
“没事,老身只是突然有点头晕。”奶娘抚着额头,冒着冷汗支吾地说。
“那奶娘先回房休息吧,我待会儿差人去请大夫来替奶娘诊治诊治。”
“不用了,老身只要躺一会儿就好了。少爷,请恕老身先行告退。”
“嗯,奶娘小心慢走。”
看着奶娘蹒跚的背影,谷应玚明白龚卿云和自己一定有关系,否则奶娘不会有如此奇怪的反应。
在庄院才待没两、二天的谷应玚,实在闷得慌。
自从那天离开皇仙楼后,他再也提不起勇气面对苗宛佾,害怕看到那双清澈的 眼眸中所流露出的鄙夷神色。
但是,谷应玚心里却时时刻刻挂念着皇仙楼的事,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
心里所想都是,不知道他们忙不忙得过来?趟盂、陈元是不是又偷懒不认真?还有苗宛佾不知道过得好不好?手艺有没有进步?会不会半夜又伤心的落泪?
想着想着,谷应玚的眉头紧皱,纷乱的心已经揪成一团。
这天,谷应玚在别苑里实在再也待不住,虽然他很想却不敢去皇仙楼,于是他易容成步杭三的模样来到“悦兴客栈”门口。
当时曾听龚卿云说会在长陵城待一阵子,投宿的客栈便是眼前的这家,他看了招牌一眼后,便走进客栈。
“客倌,您要吃饭还是住宿?”
店小二一见谷应玚走进来,便笑脸逢迎的问着。
“先给我来壶茶。小二,我问你,这里可有住着一位龚卿云公子,他身旁还跟了一个带着剑的人?”
“客倌您问的可是龚公子和殷公子?”
“龚公子应该没错,但是另一个是不是殷公子我就不清楚。”那天自己压根儿都没和那木头说到话。
“他们是住这儿没错!客倌您等会儿,我去通报一声。”
谷应玚拿一些碎银递给店小二,“劳烦你了。”
一见到银两,店小二的眼睛立刻发亮,动作迅速地冲到楼上厢房叫人。
在等待龚卿云的这段时间,谷应玚悠哉地暍着另一位店小二送上来的茶。
突然,邻桌三个人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知道吗?皇仙楼已经好几天没营业,听说苗姑娘病了。”其中一个人说。
谷应玚听了一惊,苗宛儿病了,那苗宛佾还好吗?
“这消息不对,我听说苗姑娘失踪了。”另一个人反驳着。
谷应玚听了心里更加震惊,手上的茶杯差点掉在桌上。
失踪?那苗宛佾呢?会不会有事?
“你们都错了,我和皇仙楼里的伙计陈元还算有点交情,据他说,苗姑娘是离开了长陵城。”第三个人自认包打听,自信满满的说着。
另外两个人连同在二芳偷听的谷应玚都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苗宛儿离开长陵城!怎么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身为苗宛儿弟弟的苗宛佾,再也没有理由待在长陵城,那不就表示自己永远见不到苗宛佾了。
第六章
龚卿云一下楼便看到步杭三眼神呆滞着。
“步兄……步兄……”
唤了好几声,谷应玚才回神,他对着龚卿云微微一笑后,便转向他身旁的殷无心礼貌性的点个头。
“步兄,特地前来,有何要事?”
谷应玚站起身,对着龚卿云一揖。
“龚兄,抱歉,小弟突然想到有事待办必须先走一步,不知龚兄何时要离开长陵城?小弟有事想要请教。”
龚卿云想了一会儿后回答:“原本预定明天起程,若是步兄有事相商,那我多侍个几天也无妨。”
“多谢,那小弟先告辞,恳请龚兄切勿不辞而别。”
“当然。”
拜别了龚卿云,谷应玚匆匆跑回家中,换上在皇仙楼时穿的粗布短衣。
他摸了摸脸,确定步杭三的样子没有破绽后,便快步的前往皇仙楼。
他用力的敲着门,大喊着:“徐伯!是我小三子,请开开门。”
隔了许久,皇仙楼的门才打开。
步杭三随即冲进去,却被徐伯叫住。
“小三子,你几天前不是不做了,现在皇仙楼暂时停止营业,你也甭再来上工了。”
步杭三心急的解释:“徐伯,对不住,我因为家里有急事,所以来不及跟您说一声便离开,是我不好,但是先别管这个了,苗姑娘人呢?皇仙楼每日高朋满座,为什么突然关门不做生意了?”
徐伯面露忧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小三子,别问这么多了,来!这里有十两银子,是你这些日子的工钱,拿了就快快回家去吧。皇仙楼要再开业不知何年何月,你就别指望这儿了,好好的去找个可以糊口的工作吧。”
步杭三听了大惊,徐伯如此说,难不成苗姑娘真的走了?
那苗宛佾呢?他怎么能不说一声就走?
步杭三微楞着:心想也许苗宛佾还在气自己那天的失态。但是即使他不生气而想要寻找自己,他也无法采出自己的行踪与住处。
因为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步杭三这个人的存在。
不理会徐伯手上的银两,步杭三快步的跑到后头柴房,回头对徐伯喊着:“徐伯,我有东西漏了没拿,我去柴房找找。”
徐伯来不及制止,便随他去。
来到柴房,步杭三在密室门前停下来。
他左顾右盼,确定没人之后,便按下机关走进去。
一进到密室,步杭三便看到苗宛佾的背影,只见他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不知在做些什么?
“宛佾……”步杭三嗫嚅地轻唤了声。
苗宛佾肩膀微动了一下,看样子是被步杭三的声音给吓到了。
苗宛佾缓缓地回过头来,只见他神色憔悴、眼睛红肿、满脸泪痕,整个人看起来足足瘦了一大圈。
“小三子!”
唤了声步杭三后,苗宛佾便又转回头发楞,隐约可以看到他的肩膀微微地耸动着。
步杭三无法理解这些日子皇仙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仅徐伯满脸忧容,就连苗宛佾都如此。
他快步的走到苗宛佾身旁,只见苗宛佾跟前地上放了一盘菜,前面还有被摔碎的碗以及掉落满地的筷子。
“宛佾你……”步杭三想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苗宛佾眼眶泛泪,他将脸埋人膝盖中,无声地饮泣。
步杭三坐在他身旁,他不明白苗宛佾是怎么了。
“你来做什么?”
苗宛佾没有抬头,声音虽然哽咽,语气却带着些许冷漠。
步杭三心想,苗宛佾该不会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吧?否则他怎会对他如此冷淡?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你过得好不好?”步杭三放柔语气说着。
“我很好。你现在看过了,可以走了。”
步杭三没有想到老是将眼泪挂在脸上的苗宛佾,竟会用如此冷漠的语气赶自己走。
他心里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正想起身离开的步杭三,突然想到如果这次和上回一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就离开的话,也许自己这一辈子真的再也见不到苗宛佾了。
于是步杭三旋即又坐下,看着苗宛佾仍将自己的脸埋在膝中,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一个不对,也许招来的是更加怨怼的眼神。
步杭三不停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打破僵局。
忽然,步杭三瞥见苗宛佾身前放在地上的菜肴。
他望着那盘菜许久,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后,便将整盘菜端起来,用筷子夹了一大口放入嘴里。
咬没两下,步杭三神情骤变,脸色发白,他捂住自己的嘴,想吐出来却又怕伤了苗宛佾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