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我会睡在这里?我努力回想,才一触及昨夜的记忆,身子竟像遭电极般一弹而起!
“唉唷——”老天!我的头怎么痛成这样?该死的!我昨夜到底又喝了多少酒了……
咒骂也无法减轻我宿醉的撕疼,只好一手按住两边太阳穴,另只手支着身子下了床。一起身,随即瞥见压在床边抬灯下的一张留言——
阿杰:
看你睡得沉,不忍心唤醒你。早餐搁在餐桌上,多少吃一些吧!昨夜你已吐尽了昨晚吃下的晚餐,肚子该是饿了。
我有事出去了,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打行动电话找我,或是等我回来再谈……我回来时,还看得到你吗?
仲儒留
凝着仲儒的留言,我只有呆怔的分。
这里是仲儒在市区的私人公寓,以前念书时常和仲儒还有他的朋友在这里打桥牌,有时也谈谈未来的梦想,所以常夜宿这里,不过那时都是一群大学生玩疯了、聊得不知时辰而随地入眠。我独自留宿,昨夜倒是第一回。
想来,仲儒真是善体人意的。早早出门大概是不想让我醒来时就面对他而生的尴尬吧。他一定知道我对于我们之间的新关系还无法坦然接受,所以他避开了,独留清静的空间让我得以冷静的思考一番。
是的,对于昨夜的种种,我是必须好好地想一想了。不仅是我和仲儒之间,还有影影……
甩甩隐隐作疼的脑袋,我拿起床边的电话,拨了公司的电话号码。我这个样子是无法到公司上班的,得拨个电话吩咐秘书取消今早的干部会议。
“喂,总经理办公室您好。”话筒传来张秘书甜美的声音。
“喂,张秘书,是我——”
“总经理?总经理你人在哪里?”张秘书急切地截断我的话,声音听来满含焦虑。
“我人在外面,公司有什么事吗?”张秘书讲话向来不疾不徐的,这么焦虑可是少见。
“总经理,你忘了今天早上九点有个干部会议吗?”
“我知道。我就是打电话告诉你,要你取消今早的会议。我还有事赶不及到公司去。”
“现在?”
“有什么问题吗?”说的同时,我瞄了眼一旁的闹钟,跳了起来:“张秘书,你的表现在几点?”
“总经理,已经十一点三十七分了,都快中午了。”
“该死!”我忍不住咒骂出来。我竟然睡到快中午?
“总经理……”她的声音听来怯怯的。
“对不起,张秘书,我不是说你……我不知道已经快中午了。很抱歉……”我一边耙耙杂乱的头发,一边稳住自己的浮躁。“张秘书,麻烦你现在先到会议室告诉干部们说今天的会议取消了,要他们先回去上班。我下午会进公司。”
“可是,总经理,大家都还在开会……”
“开会?谁主持?”
“董事长。”
“董事长?”我猛吃一惊,手一扯,电话线一个缠绕,小桌子上一个维娜斯造型的抬灯、闹钟、茶杯,还有搁在上头的两本英文杂志全部被扫落在地上。所幸地上铺了地毯,不至于发出吓人的撞击声音,不过也够凌乱的了。“你是说我爸爸?”
“嗯。董事长是搭早班飞机上台北的。”
这下可惨了!爸爸怎么会突然上台北呢?也没事先给我电话?难道公司又出了什么状况?
我沉默了会,张秘书又说:“总经理,董事长开会前有交代,如果你打电话来的话,要我转达你马上到公司来。”
“我晓得了。不过,我现在没办法马上到公司去,如果董事长开完会,麻烦你告诉他,我下午一定会进公司,请他等我一下。”我得先回去梳洗一番才行。昨晚我一定又喝得烂醉了,身上都还可以闻到难闻的酒味。
“好的,我会转达董事长的。对了,总经理,有位秦小姐从九点等你等到现在,她坚持非等到你不可——”
“秦小姐?”是影影吗?“她人呢?”
“我请她在会客室等。”
“那你能不能去请她来接电话?”
“好。你稍等一下。”
片刻,电话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一个依然今我悸动的声音——
“喂?”
“影影——”我叫了起来。老天!真的是影影!影影来看我了!
“杰?是你吗?”
“是,是我。影影你……”我居然有些激动。“你怎么会到我公司去?”
她没回答我的问题,却说:“杰,你人现在哪里?我想见你——马上。”
“呃,我……”我瞄了一下一片凌乱的地上,提起电话机,跨过脚下的一团糟,站了起来。再巡了房间一周,不自在道:“在一个朋友家——”
“你朋友家在什么地方?我可不可以现在过去找你?”她打断我的话,急切地说。
“这……巳
“拜托,杰,我有话跟你说,必须马上见到你!嗯?”她的声音听来有些失措、有些惶乱。
我的心猛地被纠疼了,昨夜那幕教我狂乱的影象早已沉入黑海,不见影了。
“好,那你先到我的公寓去,我们在那边碰面。”说话的同时,我已开始寻找我的衣服。相信吗?我现在只着一条内裤。我在一旁的沙发椅上看到我那摺叠整齐的牛仔裤和休闲衫。我大步一跨,抄起衣服。“我现在就回去,等会见。”
“好,我等你,再见。”
“再见。”
我将电话机摆回床几上,然后以飞快的速度套上休闲衫,再手忙脚乱地套上牛仔裤,等不及穿戴整齐,我巳迫不及待想飞奔回家,一转身——
“仲儒?”我惊愕的程度可想而知,拉着裤裆拉链的手不禁停住。
仲儒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了,原本俊逸好看的脸孔却似雕像般僵硬。他听到了我和影影间的谈话吗?
“仲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藉着问些废话来缓冲我不自在的赧然,又故作不经意地拉好拉链。天知道,在这种彼此心知肚明的暧昧关系里,我这样故作不经意的动作看起来是多教人脸红发热。
我是这么感觉的,但是,仲儒俊美的脸非但不泛红,反倒隐约升起一阵青白——仿佛血液瞬间被抽光了般。
我连问了两次,仲儒一次也没回答我,然后,我发现他木然的眼神落在地毯上那一片狼藉;可想而知,他一定以为那是我起床后惊觉昨晚所发生的一切所做的情绪反应。
明知他误会了,但我已没心思解释这一切;想着影影正急灼地等着见我,我朝门口走去,越过他身旁时——
“对不起。”除了这句,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想当然耳,并不会因为我这句“对不起”而令仲儒释然;甚至,在我打开客厅的大门时,依稀可感觉他一颗心片片掉落,碎了满地的伤痛。我还是决然离去。
给我一些时间吧!仲儒。我知道我又伤了你,但是我何尝喜欢这样?给我一些时间吧!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无论我们的将来如何……
***
“杰!”
一打开家门,迎接我回家的是一具温香软玉的娇体。
我有些愕然,但自然反应是紧紧抱住她。
“怎么了?影影?”我直觉事有蹊跷。甚为自爱的影影对我投怀送抱的次数,五个手指用不完。
“你到哪里去了?昨晚我打了一夜的电话没人接,早上又到你公司等了你一早上。”她埋在我胸膛间问着。
我发觉仲儒和影影最近好像都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我有没有说过有时候他们两个实在是太相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