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希望和琳祖姑婆能像你说的一样,有什么刺激的事,这对她来说还仁慈些。”她感伤的摇头。“不,日记里头没写什么刺激的事,只有遗憾。”
听起来就像深宫怨妇的哀鸣,这在旧时代的中国,比比皆是。
“你的祖姑婆留了什么遗憾,可不可以说来听听?”她那副冥想的样子是很美没错,但他可不想鸭子听雷,一头雾水,和她的祖姑婆一样留下遗憾。
被他受不了的神情弄笑,富青波只得收起穿越百年的心思,回到他的眼前,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北京发生过的事?”
当然记得,自他出生以来,还没有人这么吓过他,他会忘记才怪。 ,
“记得。”他酸溜的回答。“你先是从高骄上掉下来,紧接着溺水,然后差点在大马路上被巴士撞死,我永生难忘。”要不是他心脏太强,恐怕早就当场病发身亡。
“我知道你在抱怨。”她莞尔。“但是我们发生这些事,其实在近百年前就发生过,你不相信?”
富青波十分满意地看着瑞德的嘴巴呈O字型,说话突然变得结结巴巴。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又不是见鬼了。
“事实如此。”很不幸,他们就是撞见百年前的幽灵。
“但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他的脑中仍是一片浆糊。“我们和百年前的人,又扯上什么关系?”他早想到必有什么不寻常之处,但万万没想到是幽灵作崇。
由于瑞德的表情实在是太痴呆了,富青波只得从头解释一遍。
“瑞德,还记得当我们第一次去敲老人的门,老人家脸上的表情吗?”
瑞德点头。
“当时他大声喊叫,像见到鬼一样惊慌。”吓了他一跳。
“对,在他的眼中我们就是鬼,因为我们跟他小时候所见到的人,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他才会显得那么惊慌。
“你所谓的长得一模一样是指……”瑞德迟疑的问。
“和琳祖姑婆。”富青波答。“他在辛亥革命那一年就遇见过和琳祖姑婆,而我跟她据说长得很像,简直是她的化身。”
难怪,难怪老人家会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和大叫,换做他早就吓昏了,哪还有力气站着同他们说话。
“老人家的心脏还真强。”瑞德不得不赞美远在北京的老人,以及他那颗超强的心脏。
对于瑞德这评论,富青波不表示任何意见,反正他在任何时刻都不正经。
“好吧!就算你跟你祖姑婆长得很像好了。但我呢?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干么也冲着我大叫?”显然他除了不正经之外,耳根子也不怎么灵光,没听清楚她刚刚说的话。
富青波大翻白眼,耐着性子解释。
“因为你刚好也跟某个人长得很像。”真是!
“你是说我当时的灵魂也在那里?”瑞德大叫。除了灵魂出窍之外,找不到其他解释。
“如果你硬要这么说的话,是的。”她干脆顺他的话说,免得累死。“你当时的灵魂也在那里,或者说是有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男人,恰巧也出现在那个年代,跟我祖姑婆大谈恋爱。”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辛亥革命那一年,有两个跟我们长得很像的男女在当时的北京谈恋爱,并且爱得死去活来?”瑞德总算弄懂。
“没错。”她点头。“而且我们在北京发生的那些事,活脱是他们相识的经过,他们只是借着我们的躯体,再演一次。”
“他们跟我们一样,也曾落水,也曾经历过那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太不可思议了。
“嗯。”她微笑。“而且发生的地点还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有场景。”已和百年前不同。
“那他们最后为什么没在一起?”尽管瑞德一头雾水,却还是抓出其中的重点,相信他们没有结局。
“因为和琳祖姑婆不敢放纵,不敢随对方一起私奔,最后被许配给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了却一生。”她耸肩。
“她的那本日记,都记着这些事?”
“是呀。”富青波颇有感触。
“她的日记中,有没有提到她结婚以后的生活?”不只富青波感慨,他也很好奇。
“很遗憾的,没有。”但有在家族之间流传。“和琳祖姑婆的日记写到她成亲的前一夜就断了,唯一告诉后人的,就是不要留下遗憾……”
“所以这两天你才会如此放纵,因为你也不想像你的祖姑婆一样,留下遗憾。”
说他痞子,说他乱不正经,可真正到了关键时刻,又显得非常善解人意,不必她多做解释。
面对他温柔的抚慰,富青波仅仅是靠在他身上,让时间和空间互相结合。至于她为什么没有将查理的名字说出来,她也无法解释,反正他也没问。
“我突然想起……你该不会是把我当成那个男人的转世了吧?”瑞德虽不开口询问,但想像力丰富,一下子就把她的所作所为和这扯上。
富青波还是不答话,只是耸肩。瑞德见状叹气,万分确定,她已经把他当成那个男人。
“算了。”反正什么都好。“现在所有事都解决了,唯独一件事情我想不通,既然日记里没写什么重要的事,为什么还有人要偷它?”原本他以为是什么宝藏,结果也不过是一本日记而已。
“我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富青波附和。“唯一的解释是对方也和我们一样,以为其中埋着什么了不起的宝藏,所以才会三番两次的前来偷窃……”
“只是他们万万也想不到所谓的宝藏,竟然仅是一本近百年前的日记,而且还残破不堪。”瑞德帮着把话说完,说完了以后,两人互看一眼。
“现在日记在我们手上,你看对方会再来吗?”
“不知道。”瑞德仅以耸肩回应富青的怀疑。“我希望会,也希望不会……该死,我真不喜欢这样悬着的感觉!”
不仅瑞德不喜欢,富青波也很不愿意。他们目前的状况就和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样,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
“看来,只有等偷儿自己来告诉我们答案了。”瑞德苦笑,富青波亦回应他的两人再次陷入无言。
一旦小偷真的来,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做一个了结的时候,他们两者都无法确是否已准备好面对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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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特尔斯堡四周的铃声又响起,这回不是书柜遭窃,而是那本日记。
富青波和瑞德在同一个时刻赶到现场,他们早料到会有这一刻,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因而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他们共同打开书房的房门,正好瞧见那本日记就在窃贼的手上,差一步就让他得逞。
瑞德二话不说立刻掏出手枪,正想开枪之际,门边突然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住手!”紧接着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被人推进来。
“曾祖父。”瑞德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曾祖父,带着严肃的神情进他的书房,他最少有十几年没有看见过他。
“您怎么来了?”瑞德很高兴看见他曾祖父,但不明白其中的关系。
查理·菲特尔斯理都不理他的曾孙,目光只是钉在富青波的身上。
“你跟和琳长得真是一模一样。”轮椅上的查理·菲特尔斯,由看护将他推向富青波,每推一步,他脸上的表情就丰富一些。
富青波愣愣地看着满脸皱纹的老人,慢慢地朝她行来,心中那团迷雾,渐渐聚集,又很快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