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道格顿的骄纵是众所皆知,仗着议长父亲的权势为所欲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尤其是出身平民阶级的有色人种。
有一回出席两议院的募款晚会,跟着父亲赴会的她一见到他便纠缠不休,执意要当他的舞伴直到散会,甚至提出隔日出游的邀约。
他以公事为由拒绝了她,而她仍不死心的游说,三番两次透过她父亲的口表达爱慕之意,意图藉此联合两大家族的力量称霸议会制衡首相。
一是贵族的代表,一是平民的领袖,若他顺利获得上议院议长支持成为下议院议长,那么将是一股可怕的势力,足以威胁到女王陛下。
可惜他的雄心还不致想取代实权落没的英国皇室,要他忍受一个蛮横、无礼的天之骄女,他宁可舍弃政治之路当军火商,油火较丰。
「你们在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成何体统。」满心不甘的薇薇安很想冲上前拉开两人。
「我们没干什么……」为何没人看见他在威胁她,全被他伪君子的假象所蒙蔽。
「恩恩,妳不用不好意思,我们的关系迟早会昭告大家,何必害羞呢!」他温柔地轻拧她鼻头。
「我哪有害羞……」她是据理力争事情的真相,绝不让小人当道。
「对,妳是太高兴了,我们用不着遮遮掩掩,反正明眼人都看得出妳和我的亲密。」他故意搂紧她一吻。
她像是高兴吗?
扶好滑落的镜框,两道如箭的目光射了过来,有苦说不出的安晓恩觉得头又晕了,一天被吻两次并非出自她自愿,可是她却情不自禁的配合,真是太丢脸。
这会她又开始害怕了,发现他的怀抱好温暖,虽然他又奸又可恶,但宽阔的胸膛偎起来很舒服,她该不会继他的头发、他的脸、他的吻之后,又喜欢上他的拥抱吧!
那该怎么办,她会不会变得太喜欢他?
呜……不要啦!她应该节制点,他那么爱欺负她一定不会放过她,要是让他知道她喜欢他,她的下场肯定非常惨,没有文字可以形容的悲惨。
「她配不上你,你怎能和这个不起眼的贱民在一起。」薇薇安的口气充满不屑。
刘易斯眼眸沉了沉,「是我配不上她,人无分贵贱,难道妳不晓得现在已是民主政治的时代?」
听来像是讶然她的不明民主,实则暗讽她无知,倒开民主列车,即使英国是君主体系的国家,但早已实施「国会三权」的政治,贵族不再是英国人民心目中至高无上的掌权者,人民才是自己的主人。
「我……我才不管什么民不民主,你何必自贬身价去屈就她,还有很多品格高尚的英国淑女值得你去追求。」她明白的表示自己是最好的。
一丝冷哼由鼻翼钻出成了轻笑。「没办法,因为家母的缘故,我一直对东方女性的温柔婉约特别喜爱,尤其是那股恬静清雅的气质,在英国淑女身上根本看不到,请原谅我的偏爱。」
刘易斯说得合情合理令人挑不出语病,彷佛真为东方女性着迷,完美无伪的表露出真性情,谦和的态度宛如是君子化身。
但是若往深一点的含意去探究,不难发现他字里行间皆是讽刺,意指她缺乏女子的自觉性,少了温婉、蕙质,是个空有外貌而无内涵的假淑女。
「也不是东方女孩才符合你的条件,我也可以呀!何况她丑得不能见人。」黄种女人哪能与贵族千金相提并论。
自视高人一等的薇薇安一向瞧不起小国家的人民,在她的认知中只有欧洲贵族才称得是上等人,其它民族皆是野蛮国家,包括军事强国──美国。
她称他们是未开化的野人,不过是穿上人的衣服说人语而已。
「东方女孩的美是看内在,由内散发的光华足以与日月争辉,我们小恩恩美在心地良善,不会和挡路的野狗吵架。」
差点噗哧而笑的安晓恩将脸转向刘易斯怀中,肩膀一上一下的抖动着。
艳丽的面容蓦然一僵,薇薇安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指我是狗?」
「道格顿小姐听错了,我指的是野狗。」她好歹是家犬,一条名种狗,附有血统证明。
「请称呼我约克女伯爵,霍华议员阁下。」薇薇安确定受到了羞辱,所以摆出高姿态,以势凌人。
「是的,约克女伯爵。」他做做样子亲吻她手背,笑里藏刀。
「我命令你送我回家,不许再与她有任何往来。」她口气倨傲的拿头衔压人。
「恐怕不行,伯爵大人,首相正应邀至霍华古堡做客,坚持要见见我的小未婚妻。」刘易斯掷出第一把刀,命中她心窝。
脸色一紧,薇薇安咬牙含恨的指着安晓恩,「你的未婚妻是她?」
天呀!别又来了,她几时变成某人的未婚妻?这惩罚未免太重了,她能不能开口申辩?安晓恩在心里哀叫。
「他的未婚妻绝不是……唔……」为什么她输在小人手中?
不是说邪不胜正吗?怎么她的正义永远误点。
老天的眼肯定是瞎的,老是让坏人得偿所愿,不能因为她不信教连神都要欺负她呀!至少把天网补好别再有漏洞。
不过,她的腿发软了,好喜欢他吻她的感觉,舌尖的交缠像是上了天堂,躺在软绵绵的云层中,天使快乐的洒着玫瑰花瓣。
真希望能拥吻到永远,化成石头也无妨。
接吻石,嘻嘻!应该很有趣。
安晓恩突地大叫,「啊!刘易斯,你别再扯我的头发。」噢!疼死人了,他在拔发吗?
嗄!不是他。
眼中泛泪,她吃痛的神情令刘易斯忿怒的做出打女人的举动。
啪声起,薇薇安无法置信的呜咽低声控诉,「你……你打我……」他居然敢打她。
「相信是女王陛下的子民都有权处罚妳,妳不该任意伤害人。」尤其是他心爱的女人。
咦!心爱的……女人?
如同一道电流流过,他猛然领悟了一件事,眸子转柔地注视频频呼痛揉头皮的女孩,真心的笑意由嘴角散开,扩充到向来不见波动的眼底。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每回一见她就想笑,毫无拘束感地想去逗弄她,看她无措的又急又慌。
活了三十年,第一次领受到这种心情,他是既喜且讶,竟然会是来自台湾的她,完全推翻他原先预先的想象,相当出人意外。
薇薇安怒声质问:「你凭什么为她出头,我可是大英帝国的尊贵伯爵。」她绝对要扳回面子,不轻饶坏她好事的人。
「妳错了,自从一九三一年英国通过西敏法案之后,帝国两字已遭删除,如今该称大英国协。」拜民族主义高张所赐,殖民地的人要求自治权。
薇薇安忍辱的一瞪,「你不尊重女王陛下。」
「妳又错了,没人比我更敬重女王陛下,相信她也不希望见到自己的子民做出令国家蒙羞的举动。」手放在胸口,刘易斯做了个效忠动作。
「羞辱我等于羞辱道格顿公爵,我的父亲不会原谅你的无礼。」她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刘易斯微露邪佞的笑容。「真叫我惶恐,议长居然是是非不明的领导者。」
国之苦难。
第五章
「刘易斯少爷,我和你没什么深仇大恨,你干么非要处心积虑的害死我?」
这下她非死不可,而且是毫无尊严的死法,只因她找错了打工地点。
圣玛丽亚学院什么人都能惹,唯独保皇党之首是马蜂窝,离巢三尺都不成,照样可得满头包,何况是对着巢窝一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