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这样……”向罄书暗自松了口气,“对了,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用力地把话题岔开……明哲保身……
“我?”终于关向禺的事儿了,可是他却对向罄书的反应一头雾水,“少爷您怎么忘了?是您差我去探听辛公子的行踪啊……说了有消息就来给您回报的嘛……”
公子最近是怎么啦?老这么反常的,自个儿交代过的事也不记得了……向禺微蹙着眉,担忧地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单纯如向禺的乖宝宝,就是想破了头也猜不透鬼般机灵的主子现下的主意。
“喔?有消息了吗?”一听及此,向罄书整个人像是变了个样,精力十足地活跃起来。“禺儿你真棒……真打听回来了!”
当场又把王小二看傻了眼——这就是刚刚那个抱着帐本儿打瞌睡的少爷吗?
“算吧……他刚刚进了门,现下正回到‘翡翠谆缘’歇着。”向禺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开心又满足,“其实也不算是我找到的啦……”
公子好久都没这般称赞他了耶……
“没关系……还是有功……”向罄书眉开眼笑地不计较功过实处,他现在的心思完全在别的地方——从那天起,他已经有三天没有看到他的“保镖”了耶……“走走走,我们快回去,免得又被他溜了!”
向罄书一举手就按上矮他一个头的向禺的肩,轻松地将向禺调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方向,急急地就往门外推去。
不过王小二这回倒是比向罄书眼明手快了。
“等等等等……我的少爷……您现下还走不得呐……”王小二摇着头,撑开了双手影是把两人在门前拦了下来。
“又怎么着?”向罄书不耐地叹口气;不是货也点了帐也记了么?还有什么事啊?
“辛爷有交代……就要您跟车发完这批货才算完事。”王小二也很无奈;他也不想在这么可爱的少爷面前扮黑脸啊,可是拿人的工饷就得听命于人,管事儿的这么交代,他也只好照半罢了。“就是让您亲自看看出货的程序,顺便认识认识我们的老主顾。”
照例,辛大总管的话是合情合理、掷地有声,就算是经由旁人转述的也一样。
“……知道了啦……”就算满心的不情愿,向罄书现下也只有乖乖地照办;一肚子的闷气正在夏日的燥热中膨胀发酵。
“没关系……少爷……我陪您。”向禺打小跟着向罄书,怎不了解主子一个表情一个动作的含意?马上就出声安慰。“有我帮手,一定可以赶不少时间,就可以早点回去了。”
向禺适才受了赞美,现下正急着想表现他可以有的回馈。
“是吗?”可是向罄书这回好像没这么容易被安慰,还是恹恹地看了王小二一眼——再发现王小二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后,也只好叹了口气:
“好吧……就快点把事情办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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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谆缘”的夏日午后,是恬静闲适的:刻意被营造的乡居风情,现在显现出最佳的效果——池中游鸭、竹影清风,伴随着雅洁的竹屋花硅,硬是在华丽的向家各庭园中演出朴实之美而比之毫不逊色。
而在这样的池塘边有着一双俪影说来也是符合画面的一件美事儿——只不过他们是一对兄妹:辛若和辛岑;而且两人的脸色均僵凝沉重,一点都不符合四周的情调,所以引不起旁人的半点暇想。
“哥哥,你难道不会觉得用这样的态度对待爹,是过分了?”从父亲的口中得知了前几天发生的事儿的辛岑,在听见失踪三天的哥哥终于出现时便连忙赶到“翡翠谆缘”来,意欲了解这位其实生疏感还很重的兄长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辛若还是一脸的漠然,连眼光都远瞟在和辛岑视线不同的方向;但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对待自己妹妹的态度是要比见到他父亲的样子要和善得多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见了哥哥的无情,辛岑的眼眶不禁泛红——她从小就听着父亲每每叨念着这个她其实没什么印象的哥哥,听得久了,自然也培养出和父亲一样的期待,总盼着这样优秀的哥哥可以早日回来和她们团聚。
但愿望真的实现后,却没有大家预期中的欣喜。
“不然呢?”辛若的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我们总是一家人啊……做妹妹的总可以关心一下哥哥罢?做父亲的总可以关心一下儿子罢?”辛岑虽然红了眼,但仍振振有词地;不为什么,就只凭着她和爹日夜思念牵挂着他这个人,难道就不值得一些温情良善的对待吗?
“是吗?”结果这一席话让辛若嘴角边的笑意更形森冷,几乎让周围活泼的夏色都快冻结了起来。“你觉得……我们是一家人?”
“难道不是?”辛岑不解地望向辛若的眸中,那样的冰寒无情让她不解——他们是一家人,用同一个姓氏,现在问这样的问题不觉奇怪?
“一家人……”辛若终于收回了远游的目光,将之定在辛岑的脸上。“基本上,应该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个家里,才叫做‘一家人’吧?”
眼神里隐含着控诉,语气里弥漫着凉薄,辛若不看着辛岑还好,这一看把辛岑看了个噤若寒蝉,愣得只任着眼泪啪答啪答地往下掉,确应个声也发不出来。
“你晓得我的喜好吗?你知道我的口味吗?你了解我的习惯吗?”辛若再向前逼近了一步,惊得辛岑下意识地往后退,直到跌坐在一棵树边的青苔大石头上才止住了褪势。
“你看……你还会怕我……我对你而言,跟陌生人有什么两样?”
辛若却没有放过已然受惊小鹿样的辛岑,硬是一直地逼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辛岑现下除了掉眼泪,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这么久没见,难免生疏,难免需要培养感情——可是转念一想,至亲的一家人还需要“培养”感情……这种自打嘴巴的事儿令眼下的辛岑是怎么也做不出来。
所以除了无言以对,她又还能怎么办呢?
“俩位在聊些什么啊?”此时尴尬的场面闯进了一个破坏者——向罄书一头的汗,带着也气喘吁吁的向禺,一前一后地跑进了“翡翠谆缘”。
向罄书此时开心的不得了——在向禺的帮助之下,他好不容易摆平了辛誉交办的工作,三步并做两步回了家,见到久违的辛若,一颗患得患失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因为赶上,所以心情极好;可是在看清了两人脸上的表情后,向罄书不由得打住了高昂的情绪,不知所措地呆站在原地。
“呃……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啊?”向罄书忍不住用了“又”这个字——三天前,他最后一次见到辛若时,他正在跟他父亲翻脸;而三天后的现在,三天来第一次见到他,他又面红耳赤地在园子里跟自己的妹妹闹别扭……
这男人真是……有一套啊!
“没事。”辛若见了向罄书,一时间竟好似有点尴尬,忙深呼吸了一口气,别开了脸。
“没事儿?”向罄书瞪大了眼——他平日看起来很笨吗?长了一副好骗样儿吗?
可是辛若对他无言的抗议无动于衷。
“岑妹子,你说说吧……”见“保镖”又拗起脾气不理他,有经验的向罄书决定转向比较好说话的辛岑下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