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聊随时都可以聊,但能不能先等她吃饱再聊?
「吃!」他没好气地低吼道。
他有不准她吃吗?
「可……你吃了吗?」她开心地坐回原位,夹了一口菜,随即又抬眼问他。
「吃了。」
啐,她以为他会特地回来同她一块儿吃吗?别傻了!
「那……」她嘿嘿笑着,双眼锁定桌上的菜肴。「我不客气了。」
呵呵,她是真的不打算客气了哦!
其实,她觊觎那一只仅剩的鸡腿已久,只是担心他尚未用膳,不愿同他抢,既然他已经吃过了的话,她当然是不会同他客气的。
探手抓起仅剩的鸡腿,她欢天喜地地享用,彷若手里拿着这么一只鸡腿,人生便圆满了许多。
他敛眼瞅着她笑逐颜开的神情,不由得微蹙起眉。
不就是一只鸡腿,有什么好吃的?不过是一些简单的饭菜也能教她吃得这般满足,真是穷酸。改明儿个他再带她出去开开眼界,让她知道真正好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们可以先上孙家酒楼,坐在顶楼处能瞧遍整座南京城的风光,再来盘醉芡排翅、石逢巴子,配上滴酥水晶鲙、顶级的汾酒,才是真正的人生一大享受。
再不,他们也可以上段家楼,或者到茶楼吃点小炒酥果,亦可上夜市吃遍大江南北的口味,米饭、面条、芡汤、肉羹……瞧她这穷酸样,相信她吃过的定是没几样,只要带她上夜市去,还不怕她瞧得双眼发直,颤声尖叫来着?
想着想着,他的唇角不由得微挑起笑,笑意牵动了微蹙的眉头,惊回他的神智。
他没事想这么多作啥?管她到底有没有吃过,他肯收留她,她就该要偷笑了。他怎会笨得想要带她上街……带她上街的话,岂不是教人知道了她的身分?等到他要赶她走时,不就要在城里掀起一阵风波,最后还有可能传到爹的耳里……
啐,他八成是太空闲了,才会有时间胡思乱想。
「三爷,你要上哪儿?」见他起身,她含糊的问道。
嫌恶地瞧她吃了满嘴油腻、塞得满嘴饭菜的丑样子,他鄙弃地别过眼。「我要回房休息,妳用完膳就回去吧,我会差人备马车送妳。」
若真是带她上街,到时候丢脸的人岂不是他?
「三爷要留在这儿过夜?」她把一嘴的饭菜吞下,见他背着她微微点头,她不禁又问:「三爷,我可以留在这儿吗?」
老天,她差点忘了她待在这儿的用意了。
将帐本批得这般快,为的就是想要到前院去找他,可谁知道会瞧见这满室的书籍,若是不稍稍翻看一下,岂不是要她心痒而死?
「妳留在这儿作啥?」他回眼睇着她。
她是什么心眼,不难猜到。
说穿了她就是想要赖在他身边,若不是要爬上他的床榻,便是想要藉各种机会博得他的好感。
可惜……很难。
他哪里受得了她一身穷酸臭气还靠近他?
「我想要借几本书……」她嗫嚅的道。
她好笨,怎会因为几本书而忘了正事,甚至还饿昏在里头,错过了可以缠着他和公布身分的大好时机。
「妳可以带回去看。」他微挑起眉。「要不招财窝里的书房也有,妳大可以回去再看……我答应把书房借给妳。」
够大方了吧,她该要知足了。
「可我想待在这里。」她放下碗筷,小声地道。
「待在这里?」他挑高浓眉,轻勾出一抹冷笑。「可以。」
「真的?」她喜出望外地道。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能让她待在这里的话,谈条件有什么困难的?
「妳若是决定待在这儿,妳就只能待在这儿,一直待到生产为止,而且妳只能在后院走动,绝对不准走到前头去。」
条件只有一个,非常地简单,而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
他不想再让她出现在他以外的人面前,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她现下的身分;尽管他们没有成亲,但若是让太多人知晓她的存在而把事给传到爹的耳里,他可是会吃不完兜着走的。
毕竟他的钱庄和赌坊还得要倚靠爹在朝为官的势力,若是惹恼了爹,他可就麻烦了。
第六章
只要不到前院不就得了?
很简单的条件,她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趁着晚上……不,这儿灿亮如昼,每处皆有灯火,将她鬼鬼祟祟的动作全都照得一清二楚。
「会不会太招摇了……」她不禁自问。
敛眼瞅着自己地上的影子,影子上头还摇晃着金步摇……她是不是该要朴素一些比较好
可她今儿个就是这样出门的,丫鬟们也说她模样挺讨喜的。
进文府几日,她身上也长了不少肉,双颊也丰腴了些,相信现下自己肯定是比初遇见他时漂亮些了吧!
不过,她没听见他的夸奖。
可不是?她先闯进钱庄教他骂到臭头,而后又昏倒在走道上,数他气得恼火。
别说夸她,他没赶她走,她都觉得很庆幸了。
若是她现下晃进他的房里,爬上他的床,不知道他会不会一脚将她踹开?
不管会不会,今儿个这一趟路她是非走不可了,肚子里没馅,她自然得要赶紧造就事实,只是……还真是羞人哪,不过事到如今,却已经是由不得她了。
硬着头皮,就算用爬的,她也要爬到他床榻上去。
矜持算什么?又不能喂饱她的肚子。
她再也不要过那种餐风宿露的生活了,所以……她拼了!
深吸一口气,她缓步走到长廊最底端的一间房,隔着霞纱糊的门往里头偷觎。
灯已经熄了,代表着他已经睡下。
太好了,他睡了……不对,那她要怎么勾引他?
这怎么成!
思及此,她忙想推开门,可猛力一推,却发觉门闩上了。
欸?门闩上了?
怎么会这样?这和她想象的不同啊!
依照她原本的计画,这时候他应该还没有睡,说不准还忙着帐本,她才能像只花蝴蝶般地飞入他的怀里。
然而现下房内是一片漆黑,而且门也闩上了;她推不开门,成不了花蝴蝶,更别说要飞入他的怀里……该怎么办才好,难道真要她空手而归?可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的,若是错过这一回,说不准她往后再也提不起胆子了。
事到如今,不成也得成。
门闩上了,那就试试窗子吧!
心思一定,她随即绕到另一旁,试着拉开窗子。
窗子果真没闩上,教她不由得露出笑颜;将窗子拉开,一脚随即踩上窗台,然而她一脚是踩上了,另一只脚却怎么也没法子构上去。
于是乎她斜挂在窗台上,一脚在上、一脚在下,落入了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窘境。
呜呜,怎么会这样?
这个窗台好高,早知道会斜挂在这儿,她方才就该先找个东西垫着才对……现下该怎么办才好?
总不能要她一直挂在这儿吧?
但是她没力气用双手把身子给撑上去,而构在上头的那一只脚也放不下来……怎么会落到这般两难的局面。
唉,真是倒霉!
「妳在搞什么鬼?」
头顶上突地传来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教她不由得抬眼探去,瞧见是他,她立即一愣,紧抓在窗台上的手不自觉放松,眼看着身子就快要滑落……
「啊!」
她惊颤地喊叫出声,然而身子却没有如她所想的跌落在地,甚至一阵天翻地覆之后,她掉进结实又温暖的怀抱里。
「欸?」她双眼直瞪着前方,采手一触。
胸膛……胸膛耶,好结实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