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好像不会说话?
他曾受过什么重大的刺激吗?
他和晴儿有缘,也算是和他有缘,缘起时就随缘吧!
缘起,他到此;缘灭,他离去,这是这些年来,他不断重复过着的日子,何时能尽?
“说的也是。”听话的枫念晴前去拉住又定住不动的人儿,克尽他的职责。
“喂,你为什么要到这儿来?这儿好冷喔,你冷不冷” 枫念晴见他一身薄衣,好提心他也会和他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着凉。
他小跑步地跑向爹亲,拿了爹亲的外衣又跑回他身边。
小小的身形因穿上厚重的衣物而显得圆滚滚的,像是颗圆球在雪地上滚来滚去般,煞是可爱。
“喂,你自己穿上好吗?你太高了,我没法子帮你穿。”
小小的脸仰得好高好高,这才发现……
“怎么了?你怎么器了?哪里痛?有哪里不舒服吗?爹!爹!”枫念晴向爹爹求助,从没遇过此等阵仗的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枫擎飓不知这人究竟是怎么了,问了也不会说,只是静静地、眼泪像天空开了闸的雨水般不停地落下,一直不停歇。
是看到熟悉的景物触景生情吗?
小念晴握住冰冷的大手,想温暖也想安慰他,笨拙地轻拍他的手背,拍了又拍。
这时,远远的有一位中年男子朝他们走来。“怎么了?迷路了吗?”
“大叔,请问这附近有不有可供借宿的地方?我们路过此地,正愁今晚不知该去何处借住。” 枫擎飓开口问。
“这里没有,要下山一点去才有民家。天色已晚,你们还是早点下山去吧,这儿的人很好说话又相当好客,只要说一声必会很尔意借宿的。、
“下山……那还有好长一段路呢,我这位朋友累,不太适合再走那么远的路。”
“啊!对了,我倒是将他忘了。有一个外地人近年来在前头落脚,离这儿还挺近的。你们往前走,走到一条岔路旁有一棵巨大的神木,很大的一棵,很好认的,在那旁边有一间木屋,那人便住在那儿。”
“大叔,谢谢你。”
数声话别后,枫擎飓便要求枫念晴牵着仍在落泪的人儿往木屋前进。
* * *
果真如那位大叔所言,在巨大的树干下,有一间简朴的木屋。
“有人在吗?” 枫擎飓叫唤数声,皆得不到回应。
“爹,该不会人家外出了吧?那我们今晚不就要露宿山林了?”不要!入时肯定会更冷。
“屋主若是不在,也只能如此了,不然你能将他带下山吗?”
山路险象环生,一个不小心、脚步一个踉跄便跌落山谷也不无可能,更何况是要枫念晴牵着一个只顾着垂泪的大人?
太危险了,不成。
“我再试试看,不然咱们就真的得露宿山林了。”
“啊!”枫念晴突地哀号一声。
微温的水珠滴到他的手背上,他这才忆起这人仍哭个不停,这样对身体、眼睛都很不好的;每当他哭泣时,爹爹总是这样告诉他。
“喂,你别哭了好不好?别哭了。” 枫念晴千哄万哄,看别人落泪,他也忍不住伤心地想哭了。
好可怜,到底有什么事让他这么伤心?
“有人在吗?”喊叫的同时,枫擎飓轻抚着儿子的头,想要给予他坚强的力量。
* * *
“请问有什么事吗?”
叫得太久,正在木屋前打盹的枫擎飓,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失去平衡,向后仰到,跌了个四脚朝天,咚的一声,后脑勺肿了大。
而他的宝贝儿子则哄人哄得累趴在那人背上,将他近乎无声的啜泣当安眠曲。
枫念晴在那人起身时被摔下,直接砸在他爹爹身,枫擎飓又是一声闷哼。疼哟!
为了多采一味较稀有的药材,祝长风比平常晚归,但他仍是在天未全黑前赶了回来,却见有人蹲坐在他的小屋前。
他产出声造成小小的惨剧,他却全然没注意到,他注意到的只有一抹怪异却又莫名熟悉的身影;
只见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由全白的发丝下渐渐露出他的容颜……
“呜!”
祝长风挨了结实的一拳,直往后飞去,直到撞上身后的树干才停了下来,使得秋季本就凋零、所剩无几的残叶份份坠落,全覆盖在先掉在地上的祝长风身上。
趴在地上的祝长风挣扎地、艰难地自地上撑起身,呕了口腥膻的鲜血,再努力地站起身子,嘴角大地裂开,笑得很白痴;对,他相当白痴地又冲了回来。
“啊――”
又一声惨叫,祝长风再次被白发人揍得飞了出去,而他呕完血后,却又喜孜孜地再冲回来。
这情节重复数次,而枫擎飓父子只能呆愣地望着事情的发生,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太、太离谱了吧?
够了吧,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再也看不下去、正想上前制止的枫擎飓,却被下幕止住步伐。
这、这又是怎么了?
但见他们父子俩带来的白发人儿扑向被他打得半死的人身上,紧紧地抱住他,大声号哭。
哭声撼动山林,让黄昏时刻归巢的倦鸟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更显喧哗,仿佛在欢迎迷途的主人归来。
第九章
被打了还会对他笑的人,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他没死!他没死……
因为过大的情绪起伏而陷入昏迷,也可说是终于找着可以入眠的床铺的人儿最后的意识便是无上的雀跃――他没有死!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解说一下吗?”被痛殴得忍不住又想吐血的祝长风, 在听到枫擎飓的问话时才发现这儿除了他们还有别人。
胃突地抽痛,无法顺利说话的祝长风表情扭曲严重。
“你还是将他先放下吧,否则我无法替你疗伤。”
枫擎飓帮忙打开门,为昏暗的屋内点上油灯、生上火,热度顿时温暖了所有人。
父子俩自动自发地弄了一锅食物,枫擎飓让已疲乏的枫念晴先行用餐,而后在地上铺了枕被,让他先睡。
拒绝了枫擎飓的好意,自行疗伤的祝长风渐渐平息了体内纷乱的气息,已无大碍的他睁开眼睛。
在他筑好此屋好一阵子之后,有一天上云大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传授他不少内力;正当他感到奇怪时,大师告诉他,这是为了让他能更耐打些。
原先他还不太懂,现在他总算知道大师的用意了。
总之,他现在是个更耐扁的沙包了。
“我叫祝长风,刚才让你们见笑了。”他喜悦的笑容中有点腼腆,有点家丑不可外扬的窘态。
“我叫枫擎飓,他是我的儿子枫念晴。嗯,你们认识吗?”
“是啊,他叫灰火,我终于找到他了!上云大师说得没错,只要我守在这儿,总有一天会让我盼到他的。
不怕你见笑,灰火是我的爱人,我们之间因为一点小误会而不愉快的分开,这么一分开便是好几年,还害他的头发在一夜之间全白,我真是个大笨蛋。
对了,我很怕冷,又常想念他,所以藏了不少好酒,你要不要来一点?“
不等对方回应,祝长风便迳行去取酒。失而复得,他实在太兴奋了,非得喝一点酒来庆祝不可。
取酒回来的路了,他又绕过桌子替灰火拉好有些滑落的被子。
两人把酒言欢至深夜,好不畅意,虽然说话的大都是祝长风,而枫擎飓只是负责听,两人却像是久未见面的故友,相谈甚欢。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这是祝长风地心境最佳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