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灯号拼命闪动,不管警告笛响个不停,也不管列车就要迎面而来,越过平交道的警示栅栏后,邵守辰硬带着雷聿加快速度,彷佛障碍赛跑,就在众人之前惊险的冲过铁轨,千钧一发之际,把追兵阻隔在火车后!
「糟了!」
带头的男子急得原地跳脚,一串脏话骂出口,却也只能站在那里束手无策。
车厢一节一节的经过,彷佛永无止境,纵使再着急,仍旧没有人敢前进,因为,成为「人肉饼泥」的机会绝对是百分之百!
「操!这火车到底他妈的多长!?」
气愤的吼叫被列车行驶铁轨的声音盖过,一阵疾风随着最后通过的尾节车厢刮起,混乱的气流逐渐归于平息,摇晃的栅栏缓缓向上抬升。
对面,已经没有任何人影。
第三章
「呼!他们应该追不上来了吧?」
单手抚住腰,邵守辰气喘吁吁,拉长脖子到处张望一下,确定真的没有人跟在后面,才放松地吐一口气。
往旁边瞥去,他的「友邦」似乎很明显的不悦。
「喂,这么辛苦才脱离险境,你好歹也笑一下表示高兴。」不感谢牠的机智就算了,还顶一张冷脸像别人欠了他什么似的,他都没怪他刚才逃跑时配合程度不佳了。
「脱离险境?」雷聿睇他一眼。「我不认为,你只是制造了其它麻烦。」抬手拨开额前微乱的薄软黑发,即使处境有些狼狈,仍是不折损他闲雅的气质。
「啊?」邵守辰瞠大一双眼,有那么一瞬思绪转不过来。「喂!你有没有搞错?那些人是要杀我们,找到机会当然要逃跑,难道还等着被人宰吗?」
雷聿扬起唇冷笑。「那也别跑错方向。」
他提醒他现在两人所站的地方多么「与世隔绝」。
往左望去,杂草一片;往右望去,杂草还是一片,而且面积远比刚刚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罢,连远处都看不到半栋房子的踪迹,偏僻得像是古时候的野林,唯一证明这里是现代场景的,就只有脚下踏的柏油路。
而且看起来,在这「蛮荒」的路上一时半刻要遇到个人,好象不是这么容易。
「什么跑错地方?」邵守辰即刻反驳。「要甩掉他们,当然只能往这个方向,你刚又不是没看到,岔路就那两条,没有房子也没有人,对方是匹轮驱动,我们只有四腿摆动,不往这种比较有遮蔽的地方逃,难道还在空旷的路上跑给他们追?」那跟一大群猎人在草原枪杀猎物有什么两样?他作的判断很合理啊!
「是吗?」雷聿笑得令人发毛,他转过身就往回走。
「喂喂喂!」「连体婴」的另一半马上感受到自己被拉扯,还没调整好就被拖着走,他的方向是很尴尬的反着走。「你做什么?」绕个半圈把自己的位置挪正,他跟在旁边间着。
雷聿不答,只是注视前方。
「你干嘛走回去?」邵守辰急起来,得不到响应让他耐性尽失。「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这种时候闹什么少爷脾气?
雷聿依旧不打算开口,步伐也没有停止。
动嘴没有效果,他只好动手了!
「雷聿!」邵守辰一个跨步挡在他面前,两人间的距离近得好可怕,身高差不了多少的他们,鼻尖几乎要碰在一块了。「哇啊!」注视着太过接近的漂亮瞳眸,他吓一跳大叫,反射性地又退开。
一连串的动作和反应实在引人发笑。
但雷聿才不管他到底在做什么,他没有表情地再度跨开长腿,压根儿当跟他铐在一起的人不存在。
「站住!」邵守辰这次学乖,先按住他的肩膀停止他的前进,然后才站到他面前抬起两人被铐住而连接的手。「我们既然被迫要一起行动,那你应该要稍微尊重我的意见。」呼,这次的距离刚刚好,没有那么近。
雷聿抬起眼,总算有了响应。「你逃跑前也没徾求过我的同意。」
「啊?」本来头头是道的邵守辰让自己的话砸了脚,被逼迫得辩解也显得有点语无伦次。「这怎么一样?他们要杀我们,当然要逃了。叹、我是因为很紧急,所以才……我不是用眨眼通知你了?」那种情况下,难道还要他大肆广播或张贴告示?
「抱歉,我没有心电感应。」雷聿侧首冷睨。
「那我现在询问你可以了吧?」不能沟通,邵守辰直想翻桌,可惜荒郊野外没有东西给他发泄。深呼吸,他平平胸中的闷气。「总之逃都逃了,要是再被抓回去肯定必死无疑,所以就只能逃下去。现在的问题是,要走哪个方向?」只要不是走回头路,他都很乐意。
雷聿凝睇他半晌,邵守辰被瞧待全身不舒服却还要憋气强自镇定。
「你觉得应该往哪走?」轻启口,低沉的好听嗓音从优美的唇型中吐出。
一往前。」一点都没有犹豫。
「打算走多久?」雷聿的垂叩气彷佛开始结霜。
「嗯……应该不会很久。」他猜啦。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他微瞇的眸泛出冷光。
啊?邵守辰一愣,张大眼傻了数秒后,才低首苦思。
「呃……这里是……一座山。」他百般思考过后的回答。
雷聿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简直不负责任到极点。」
丢下一句话,他推开面前让人完全无法信赖的伙伴又开始走。
「等等!」邵守辰跟在一旁向他急喊。「好,没错!我是没有想到这么多,那你呢?你回去自投罗网不是更笨?」举起手臂要阻扰他的前进,反而被格开,不死心地再试一次,却终于惹恼了雷聿。
「让开。」俊美的面容上布满凌厉,他沉声一喝,不再客气。
干……干嘛啊?不要以为摆出凶样他就会怕!
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生气,邵守辰挺起胸膛准备应战,他不承认其实好象有点恐怖,但该坚持的事情他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我不让!你不能这样为所欲为——呃啊!」仅是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视野内的景物急遽颠倒,然后就被一个快速的勾腿给撂倒躺平,完全没看到对方如何出招,只知道两人间的手铐丝毫没有影响到雷聿快狠准的流畅动作。「噢!咳、咳咳!痛……」他的腰、他的背……他怎么老是这样动手动脚的啊……
不只要训练口才,他大概……咳咳咳!要上少林寺扎马步练功。他唯一拿手的自由搏击根本连抗衡使出的机会都没有……这些厉害的招数到底是哪里学来的?虽然气,但技逊于人也没辙。感觉自己内脏就要呕出来,躺在地上,他一脸苦瓜。
雷聿蹲在一边,冷道:「我不管那些,要走,就往电信收得到讯号的地方走。」
「啊?」邵守辰满头雾水。手机都被没收了,还要什么电讯?莫非他身上可以拔出接收天线?「我们身上的东西都被他们拿走了,你……」
「你没有反对的余地。」没商量地打断他,雷聿示意他快点站起来。
邵守辰很艰辛地坐起身,甚至可以听到腰骨「喀喀」响了雨声,疼得他头壳发麻。
僵着面皮,他涩涩地道:「你最少也跟我解释一下,你刚那是什么意——」
「劈嚓」!突地响起的一阵骇人雷击终止了没有结尾的对话。
两人下意识地昂首一看,发现厚重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压到头上。在他们两个抬杠的时候,本就没有阳光的天空更是加深阴霾,山区变幻莫测的气候让人完全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