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首先响应她的,却是从她出现开始便冷瞪着她不放的夜剎。
「找死的是妳!」夜剎切齿地叱喝她:「妳这叛徒!妳还有胆子回来?妳勾结封澈是一条死罪,妳又置全族人的安危不顾更是死罪难逃!妳,根本就没有资格当夜!」没错!她简直恨不得这贱人就死在外面。就算她没死在外面,要是她被捉回来,也同样该是死路一条!
夜剎全然不掩饰对她的妒恨和幸灾乐祸的心情。
为了这贱人,蚩枭用圣石来威胁全鬼族人。不过也就是因此,现在全族人原本对这贱人的期盼才会转为深刻的不满与怨气──事实上,她很高兴看到夜宿得到这个下场,她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得够久了。
反正姥姥和长老们已经想出办法来拖住蚩枭,暂时解决圣石被毁的危机,所以夜宿这贱人可以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夜剎一点也不怀疑,自投罗网的夜宿这回必死无疑的结果。
夜宿,将紫色转墨的眸扫向她,额心的火焰隐隐跃动。
「那么妳就可以吗?」邪讽不讳。
光这一句话立刻就把夜剎气恨到手中扬起冰束就要刺向她。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行动,乌姥姥的声音猛地沉响──
「夜宿,只要妳还愿意认错,愿意照我的话做,我可以再给妳最后一次机会!」此言一出,四周长老们并不意外地没有提出反对。
倒是一直认为夜宿早该死一百次、一千次的夜剎一时错愕住,接着马上强烈反弹。
「姥姥!她明明……」夜剎叫道。
「夜剎,住口!」乌姥姥不让她再说下去。她直直看着夜宿,令人望之生畏的老脸上没有表情,眼里却是透露着仍没对挽回她放弃最后一丝希望的神思。「如何,夜宿?我们不得不承认只有妳答应嫁给蚩枭为后才是得回圣石最好的办法,若不,最起码妳还是可以先去安抚住他以保住圣石……」她的语调虽没听出任何的低声下气,不过话中的意味倒不言可喻。
一旁的夜剎,脸色早已是又青又白。
「姥姥,妳当我还是无知的小娃儿好哄吗?」夜宿看的却是夜剎那恨不得杀了她痛快的扭曲脸,她冷不防地勾起一抹令人意想不到的淡笑:「妳我都清楚,那蠢蛋如果真有这么好套话,他早就被夜剎取走圣石的秘密了,又何用等到现在?再说他再蠢,也一定明白圣石对他的重要性不下圣石对我们的,失去圣石,他等于失去使我们对他俯首称臣的能力。」她那笑意才出现短暂的一剎便消逝,剩下来的,又是她邪魅得就连同为鬼族人也在心里直打寒颤的神色。「姥姥,你们知道我今天会回来,就一定有把握不是回来送死,当然,更不是来如那蠢蛋的意做蠢事……」
「那妳想回来做什么?」乌姥姥微瞇起眼,煞气毕现。
夜宿变了!
其实打从夜宿的身形一映入她眼里,她就敏锐地感觉出在夜宿身上某种看不出也摸不着,却又极微妙、不一样的转变,不但如此,她还意外感应到了由她眉心一闪而过的光芒──而这些,全不是黑暗界或鬼族人该有的、会有的……
只除了……乌姥姥两眼严厉的微光闪烁。她想起谁了!
那曾为了人间界男人而背叛族人的夜昭,也就是……夜宿的亲娘!
乌姥姥很快就由此轻易联想起当初夜昭为了那男人肯牺牲一切、肯为他死的神色,简直就和如今夜宿那眉眼之间的意味相似,只不过夜宿的表现没有那样浓烈悲壮,她是深沉地、隐密地几乎让人无法发现……
不过,乌姥姥还是发现了,并且绝不会错认──
夜宿爱上人了!
而且恐怕和她的亲娘夜昭一样,爱上的是非鬼族人。
乌姥姥直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人间界的守护师──封澈。
情况不妙!
但是更令她莫名在意和不安的,却是她以前从未在夜宿身上发现过的、不属于黑暗界的异光。
该死!那究竟是什么?难不成……它跟封澈有关?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那异光,乌姥姥竟彷佛涌现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矛盾感觉。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还没有对她下达狙杀令,还愿意给她机会的最大原因。
她突然有股非挖开出现在夜宿身上那光芒究竟为何物的冲动。
夜宿当然不可能自乌姥姥隐藏的神情下,看出这些复杂翻腾的心思。更何况,她也不是回来看乌姥姥或其它人脸色的。
「我还是一样的目的──杀蚩枭。」她漠不在意似的语气,就好像她不过要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
而她一说出口,一片高高低低、激烈似暴雨声骤地在四周迸发。
至于一旁原本因姥姥的叱责备受委屈和不甘的夜剎,终于又找到落阱下石的机会。
「夜宿!就是因为妳上次试图刺杀他才惹出这件风波来,没想到妳竟然还敢再找死一次!」夜剎绝不相信她都胆大妄为地这么说了,姥姥还会再放过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回她干脆决定先下手为强──
话才说完,她掌心的冰束就已经朝夜宿不声不响地击去。
夜宿的未艳唇畔扬起一丝冷笑,食指往前一点,一道凌厉的旋风随即卷开她的冰束,并且还紧跟着打上她。
「要当那蠢蛋的奴才,一辈子受他箝制,我倒不如赌圣石早已不在蚩氏手中一把。」完全不把周遭所有在这时全向她发动来的强烈攻势看在眼里。她轻松地运用出体内正源源不绝涌上来的力量应付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同时还能在空隙之中继续道:「姥姥,我的命运已在你们的指掌间被摆布过了一次,接下来我的命运,就只能是我自己的,绝不妥协!」额心火焰印记几乎在翻腾燃烧,她的双手在四面划出了四道封印。
在有效阻隔了乌姥姥他们的攻势后,夜宿的身形倏地向上一腾,接着一闪无踪。
顾不得在听到夜宿那几句话中已透露出她知道那个秘密的震诧,明白她会往哪里而去,大惊失色的乌姥姥立刻率先追了上去。
就在奔流不息的黑恶大水之上,黑暗的帝王宫中,一场弒杀与保护的殊死战正惊天动地地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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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来得既快又急,并且悄无声息,就算隐在暗处的一名鬼族长老在倏忽间察觉了黑影的接近,并再在黑暗王蚩枭的四周布下第二层结界,那黑影却不但比她快一步冲进她的结界,还迅速划开第一层结界,直接伸手便抓住了在床上已经因为听到动静被吓醒的蚩枭。
抓住黑暗王──不过就在弹指间。
从隐形之处现身的鬼族长老,既惊又骇地看着正一脚踩在蚩枭身上、一手轻松掐住他脖子的夜宿。
她也察觉到她回黑暗界了,不过她还以为乌姥姥他们至少还能困住她,怎么她竟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
可她的思绪才转到此,四周的气流已传来一阵轻微的扰动。
乌姥姥他们追来了。
「……呃……救……救命……」床上,被夜宿掐住脖子几乎快不能呼吸的蚩枭,一张脸已经快胀为紫色。他的双手也抓在她的腕上希望能甩开她,不过没用。「快……快救我……」眼角扫到一群人,他努力地叫着。
「夜宿!妳不能杀了他!快放开他!」一抵达现场的乌姥姥,一看到夜宿已抓住蚩枭的景象,就知道事情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