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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毒。他苦笑地帮她拢拢散落的发结成细辫。「诅咒未来的夫家可不厚道,你的公婆、小叔、大伯、小姑仍健在人间。」

  他们全都活得好好的,只有他不孝的远离故土四处游荡,尚无归乡的意愿。

  或者说他爱上无拘无束的飘泊日子,东走走、西看看的增长见闻,对接掌家中的商务一点兴趣也没有,家大业大的柳氏一门食指繁多不缺他一人,就算少了他也无妨,自有人乐于接手他放弃的责任。

  眉头一皱,她不自觉的问出,「你是大户人家的子弟?」



  就是规矩多如牛毛,凡事谨守礼法一板一眼,没有通融的余地。

  一想到这些,她的眉心打上十个死结,心头也开始往下沈。

  「咳!还好,人多了些,关系复杂,女眷众多……」这也是他逃开的理由之一。

  「等等,女眷众多是什么意思?」莫非他早已妻妾成群?

  难色浮上眼底的柳缝衣轻轻一咳,「我爹年少风流时种下不少情种,所以……所以……」

  唉!真是难以启齿呀!



  除了原配夫人外,另有七名花轿迎来的小妾,外加没有名份甘愿随侍左右的爱奴娇婢更是不计其数,若非当家主事的大娘铁腕一施,送走了一大半依凭富贵的低下女子,恐怕柳府早已人满为患。

  而他的娘亲在府里的地位仅次于正室,在妻妾排行位居第二位,人称二夫人,她和原配是同胞姊妹,两人共事一夫倒也和乐,未起溪勃的管理丈夫的所有女人。

  在他离家前娘和大娘才逐出一批哭哭啼啼的小妾,掩面不敢相救的父亲一脸不舍的在一旁偷瞧,指天立誓的再也不纳妾。

  「江苏康宁的柳家?」她怱地想起那户人家,眉头的结完全舒展不开的凝结成块。

  「嗄!」他吓了一大跳,语愕的睁大双眼。

  「你真的是江苏康宁的柳家人?」罗兰衣的语气转厉,眼神冰冷得似要将人冻僵的十二月雪。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斟酌用词,「是不是康宁柳家的人很重要吗?他们心地善良从不为恶,开粮布施、铺桥造路,贫苦无依者还……咦!你要去哪里,别走太快……」

  掉头一走的罗兰衣根本不理会在身后频频呼喊的柳缝衣,脚步越走越快的想拉开彼此的距离,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兰儿,你不能因我的家世而嫌弃我,我爹的所做所为并不代表我们柳家都是风流种,洁身自爱的我可没染上他的恶习,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做法对我而言不公平……」啊!她怎么突然停下来?害他差点撞上她。

  「你在家乡没有已定过亲的未婚妻?」如果他真是康宁柳家的后人,那么也不必多说了。

  「呃!这……」他能坚决否认吗?

  「据我了解的康宁柳家,他们自幼就定下一门亲事,无一例外。」而他竟然还敢欺瞒她!

  欺她单身一人无所依靠吗?他太小看她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我从未承认过……」喝!她的眼神真是吓人,不会反手送他一颗毒药吧!

  十分无奈的柳缝衣有口难言一身的苦处,当初定下的婚事他也是百般不愿,一再推辞希望瞎起哄的长辈们能有所节制,别轻易断送儿孙的一生。

  可是他们仍执意的一一配对,儿戏一般的点到谁谁就是一对,不管小辈的意愿如何,玩得不亦乐乎,三天两头暗示谁和谁该早日拜堂成亲,谁该早点生个孙子来凑凑热闹。

  在那种情况下真没几人待得住,他是第一个离开的柳家人,若无先人流传的寒夜玉麟为婚配信物,他大概没那么容易走得轻松,说不定已被迫娶了兄长所喜爱的女子为妻。

  乱点鸳鸯嘛!他岂能盲目遵从。

  「既已定下盟约就别来纠缠我,我罗兰衣再不济也不致沦落与人共夫的地步。」心高气傲的罗家人不屑与人争夫。

  她用了「沦落」两字,可见她当真气得不轻,他若处理不当娘子真要没了。「你能不能静下心来听我把话好好说完?别再自下定论。」

  「还有什么好说的?继续用你惯用的方式骗人?」她完全不相信他的将头转开。

  巧劲一施,柳缝衣以不伤她的力道箝住她的双臂。「这辈子我只认定你一人,不论别人如何说,也绝不能改变我的决定,包括你在内,我不会放任你离开我身边,想都别想。」

  「哼!狂妄。」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君子之一,岂会受困于他。

  她想走的时候没人留得住,她是来去无踪的梁上盗贼。

  「不是狂妄是笃定。」他眼神放柔的凝视她,眼底的柔情浓得要将她淹没。「别这么不负责任,把我的心偷走的人是你,你想让我当个无心之人吗?」

  「我几时偷走你的心……」扬眉一瞪,她的怒颜在他的凝视下为之僵冷,不自在的眼迅速撇开。

  在那一刻她心口悸动的一跃,耳根发烫的不想他瞧见她赧红的粉腮。

  偷心?真亏他说得出口,当她是什么都偷不成?

  罗兰衣的恼意浮现眼中,脸上却轻漾着娇嗔的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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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挡着,不许他进来。」

  风似的身影掠过眼前,来不及看清来者的面容,砰地一声,门就当着他的面大力阖上,这个「他」指的到底是谁呀?他又不是庙口的张半仙会测字观天象,谁晓得该把谁挡在门外。

  要不是冷得将方小巧冻醒的声音熟得可以烙饼,他还真看不出来刚刚飘进去的女鬼是他那数日不见的主子,若非她的家当还留在房内没带走,他真要以为自己又被丢下了。

  不过她留下的银两也够他在怪店吃喝大半个月不用发愁,虽然日子过得无聊些,但好歹也算衣食无缺,每天吃饱睡、睡饱吃得像个阔少爷,整个人圆了一圈开始抽高。

  仍着女装的方小巧本名就叫方小巧,当初他娘生他的时候就盼着有个贴心的女儿为伴,爱妻如命的方老爹为免妻子失望便谎称生了个小女娃,乐得妻子好些天笑得嘴都阖不拢。

  可是自己的孩子哪有不知男女的道理,纸怎么包得住火?没几天的工夫,方大娘便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直嚷着丈夫偷换了她的孩儿。

  从那时起他就被当成女孩子养,大家绝口不提他是个带把的,一直到父母双亡仍以女装示人,没几人知道他其实是个小壮丁。

  只是……唉!吃得好长得就壮,才短短几天他的孩子体形就产生变化,身子慢慢变高不说,还多长了块骨头在咽喉,嗓子粗得像后院里的鸭子,嘎嘎嘎地与他秀气的外表完全不符。

  「你坐在门口干什么?不怕脏了衣裳?」看得出来是新裁制的衣裳,可惜被他糟蹋了。

  抬起头一瞧,发呆的小脸忽然进出张狂的神气,「我家姑娘说了,挡着,不许他进来。我想她指的人应该是大夫你吧。」

  当看门狗当到每个人都得看他的脸色也不错,他从没这么得意过,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感觉。

  一笑,柳缝衣无奈的摇摇头,「她在跟我呕气,等气消了就没事了。」

  希望。他自我安慰的解嘲,打算推开挡在门口的小人儿入内,冷静、心平气和的和她谈开,不想她尽往牛角尖钻的老往最糟糕的一面想,不肯给他解释的机会。

  他没说出口的是他的未婚妻已经变成他兄长的未婚妻,要不是碍于几位多事的长辈们仍不愿承认自己做错了,硬要将错就错的凑成对,那对有情人早已终成眷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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