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奕夫,真的吗?老天,你是全法国,甚至全美最有价值的钻石单身贵族,你干嘛和自己过不去?阿其顿仍然不解地追问。
你们不了解她,她真的——话还未尽,又被打断。
你需要一桶沙漠之泉,让你的头膳清醒些!悦卜群写道。
还需要一杯最烈的伏特加压压惊,然后和对方说ByeBye!阿其顿也不客气回应。
我只能说,二位对女人有偏见。白奕夫仍在为自己及黑吟铃辩解。
脱了衣服都一样!阿其顿回道。
这话不无道理。悦卜群呼应对方的话。
拜托,人是有灵魂、有感情的。在这件事上,你们真是只用眼,不用心——
老兄,你真的陷入了?阿其顿终于平静地敲下这几个字。
悦卜群也写道——如果,她真的如沙漠中的绿洲,那我为我的好友献上祝福,反之,我等着听你诉苦。
谢了,如果你们方便,就麻烦尽快来波士顿吧!Bye。
白奕夫下线后,立刻折回主卧室。
没想到推门而入,竟没有看见黑吟铃的身影,只见匆匆收拾餐具的女佣。他望着一桌被她漠视的好意,暗火顿生,“她人呢?”
“先生,您是说夫人?”女佣放下筷子。
“否则还有谁?”他怒道。
“夫人说她吃不下,手上拿了个不知名的乐器就往花园走去。”女佣解释道。
他匆匆赶往花园,一推开花厅的大门,就听见一道悠扬的笛声,这种笛声不是直笛,也不是横笛,倒像中国的竹笛。
背对着他的黑吟铃穿着了一身黑色的连身洋装,在月光下浑然忘我地吹着竹笛,那深远而带点深意的笛声,格外地扣人心弦。
他一时之间听傻了,初时的怒意也被抚平。
而这时他才知道对她的事了解得很少。
这笛声也是她灵魂锁码的一部分,透过笛声,她传达出的感情与思绪,是外人进不来的世界,但他却想走进去。
他故意吭了两声,让她知道他来了。
黑吟铃放下竹笛,转过身面对他,双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正想着该如何打破僵局,可偏偏平日容易上口的轻松话语,此刻却牢牢地含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黑吟铃显然不懂他的心思,误以为他又想损自己,便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晚安。”然后看也不看白奕夫一眼,便从他身边走过。
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下身段,生平第一次想对女人示好,没想到她却半点不领情!
于是他立即反击:“以后还是别在半夜吹笛,只会扰人清梦。”
握住竹笛的手像是被人抽了一鞭,颤了颤,有些痛。
为什么他们不能和平相处?又为什么武装好的心,总是轻易地因他一句话就伤痕累累?
她对两人的这种相处模式已经感到累了,但她何时才能清醒,下定决心离开?
她回过身子平静地对他说:“我要去波士顿大学上音乐课,你若不支持,我们就离婚。”
离婚?这两个字宛如一把刀,狠狠地插人他的胸口。
先前他才对他两个好友说,她和他们认识的女人不一样,可是这一刻,这女人却丢给他一枚超级威胁炸弹,要他屈服!
他重重吸了口气,并以她不会法文的弱点反过来威胁道:“我忘了提醒你,我们的结婚协议书是以法文写的,上面有一条十分重要的约定,就是这段婚姻至少必须维持半年,双方才可以提出离异。若是哪一方先提出解除婚约,就必须将他总财产的十分之九无偿赠予对方。那么,你现在还要威胁我离婚吗?”
黑吟铃不敢相信这个她一直以为还算是磊落的人,竟然藏了这么一手!
她叹了口气。家中每个人都要钱,还有一些捐款也需要支持,如果她任性而为,将如何面对这些人的需求?
狠不下心肠是她最大的优点,也是缺点吧?尤其在这一刻。
她再次喟叹,抓紧竹笛,什么话也没说,匆匆折回屋内。
这举动看在白奕夫的眼底,反而误会她是因为舍不得那些钱,才勉强和他在一起。 .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咒骂:“女人!肤浅的女人!”
他又重新回到书房,坐到电脑前,点选阿其顿与悦卜群的网址,准备大书特书这女人变脸的速度有如变天的事,想了想,却因面子,只写了两行字:
你们什么时候来波士顿?
不用太早!
但旋即想到,如果这么写,他们这两个人一定会怀疑他和黑吟铃出事了,于是又加了一行字——我们正要去度蜜月,回来再通知你们。Bye!
接着,他又按下女佣的室内分机,“我要吃消夜,法式的。”他特别强调法式,而非中式,仿佛这么做,才能忘记黑吟铃是中国人的事实。
》 》 》
白奕夫与黑吟铃自从那天夜里没有交集的谈话后,生活又恢复表面的平静。
他上他的班,忙碌之余,不免会思及黑吟铃白天都在做什么,然后不时透过电话,从女佣及薇薇安口中得知她的起居状况。即使晚餐他们坐在一起用餐,也只是安静地吃着,很少交谈。
以前他也是一个人用餐,不说一句话,不时翻着面前报纸或是公司的报表,但如今面前多了一个人,虽然他想完全忽略她,却发现很难。
他可以放她走的!如果放她走,他便可以恢复以前那种自在的生活方式。
可是同时,他却讶然发现有些事情改变了,就像果树因他的无心栽植,冒出了新芽,他当然可以拔除它,但却发觉那株初绽的新绿早已占据他的目光,让他舍不得拔去它。
虽然他承诺在他取得公司的股权后放她自由,偏偏他就像一个尝过好滋味的孩童,再也不愿放弃已掌握在手中的美食。
他突然觉得有些罪恶感,放下手中的刀又,站了起来,对着埋首有一口没一口吃着早餐的黑吟铃说道:“我要去上班了。”
她这才抬头,勉强朝他露出了微笑,“开车小心。”
白奕夫走后,她也放下刀叉,拭了拭嘴唇,起身望着窗外,感叹自己现在就像笼中鸟。她越来越不清楚自己到底来这里做什么了。
铃……她从台湾带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马上打开手机,“喂。”难道家里发生什么事?还是她的亲弟弟又病发了,或是……
“喂,黑吟铃,我是庄克汉,我好不容易问到你的联络电话,你老公走了吧?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可以。”她感到一种坐困愁城却忽然听到救援到来的情绪,倏地染上心头。
“你不是一直想去波士顿大学的音乐系就读吗?”他兴奋地说。
“你想说什么?”她的心莫名地跃动起来。
“我认识一个专门教授竹笛的教授,他表示愿意让你先旁听,等你取得人学通知后,就可以正式成为我们学校的学生。”庄克汉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阴郁的心情瞬间转晴,让她突然间高兴地说不出话来。
“你老公不肯?”他猜她的困难处在此。
他一语中的,但她决定豁出去了。
她这辈子都在为别人做些什么,很少为自己做什么,人生短短数十年,她应该趁年轻去做些想做的事,免得将来后悔。
于是她肯定地回应道:“谢谢你,学长。我会去。”
“太好了!今天下午就有这位教授的课,我去接你。”
“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