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外地人吧?”
“是又如何?”
男人拍拍手上的泥沙,挺身站起,足足比况贤高了两个头。“城内谁都知道金府大门是随时敞开的,这是贤能的大人为了做到‘有求必应’这四字,希望大家伙儿有什么问题,就直接上门来告诉他。因此金府没有守卫,也不需要应门的人。”
“万一有人窜进府内意图对金大人不利呢?”况贤蹙起眉,觉得这位金大人若不是太过自信,便是太过天真。目前的局势,哪能预料敌人会由何处,何时冒出来?
“不利?为什么有人要对大人不利?”丹风眼无辜地眨了眨。
同一位园丁讲道理也无用,一等自己面见大人,头件事便要刚强守卫的重要性。如果他真是位亲民爱民的好城主,那对天下百姓来说需
要好好保护的存在。
“那么只要我进去,就能见到金大人了吗?”
丹风眼在他身上绕了一圈,接着促狭一笑说:“你现在来的话,得做第二十了。”
“二十?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见金大人一面,得先挂上号儿牌?
男人摸着下巴,抬高眉头说:“我记得没错的话,上个月才娶的那位姨太太是十九姨太,你现在来,刚好是二十姨。不错不错,凑到了个整数,好记得很了。”
况贤恍然大悟,对方从头到尾都将他当成姑娘儿。
金弥天大人的妻妾人数之多,他也在传闻当中听说过。据说迷恋女色是金弥天唯一的缺憾,众多的姨太太几乎要媲美帝王的后宫。
对他人的艳闻没兴趣,也知道世界上有部分男子,以搜集美女当成彰显自己地位的方法。只要不是强娶民女、或以金银买下,况贤认为那也是人家的私事,没必要过问。
但……居然因此而当他是送上门想求亲的姑娘家?难道这种事经常发生在金大人府邸吗?
总之误会还是先澄清的好。
况贤伸伸小指,示意那颇没礼貌的家伙“靠过来”。男人好奇地凑近他,况贤微笑着扫住他的手腕,往自、己的胯下一摸。
男人惊愕地睁睁眼,由两人交叠的手上看回况贤的脸。“带把儿的?”
“很遗憾,我不是能做人家姨太太的身。”放开他的手,况贤眯起一眼说:
“下次也别再让我听到,任何把本小爷当成姑娘家的话了。”
初犯可原谅。况贤自己知道,千错万错都是这张脸蛋,和这副不长肉的身子的错。因为误会经常发生,他都懒得气了。
男人轻薄地吹了声口哨。“倘若是生得你这般花容月貌,男人也未必不可做姨太。”
况贤挑起眉一瞪。
“说说而已!”男人立刻投降地举起双手说。
鼻息不屑地一哼,况贤转头要往大屋方向前进时,男人又叫住他。“那么你来找金大人有何要事啊?漂亮小伙子。”
“这干你屁事?”已经懒得再和这家伙纠缠不去,况贤口气不耐地反咄道。
“口气好凶悍啊!”男人微笑地说:“我并无恶意,只是……金大人不在屋里。”
况贤失望地垂下双肩,忘了还有这个可能性。“他外出了吗?”
“嗯……”暖昧地笑笑,男人拍着他的肩膀说:“看你这样子很急着要找他嘛!是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吗?”
和名园丁讲,又有什么意义?况贤决定改天再上门拜访。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的问题只有金大人能解决。告辞。”
第一天就出师未捷,况贤并未气馁。在金华城中找了间便宜的宿店落脚,然后接连三天,每天都上门去找金大人,可是也连着三天都碰上软钉子。
每回总在门口遇见那位园丁,对方总是以一句“金大人不在屋内”回答他。
到最后况贤不得不问:“金大人究竟何时才会在屋内?”再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会坐吃山空的,身上盘缠已经所剩不多。
“该在屋内的时候就会在屋内。”男子打哑谜似地说。“那是什么时候?”
男子歪着脑袋,想了想。“……对啊,是什么时候呢?”
况贤肯定自己所问非人,这园丁压根儿不想告诉他答案。
“我知道了,我就在这边等到金大人回来为止!”一屁股地盘脚坐在院内的草地上,况贤双手抱胸,赌气地说。
男人也不拦他,迳自在旁继续拔着草。
穷极无聊的况贤,看着他状甚吃力地拔着草,再看看四周尚有大片荒芜的草地,索性也蹲到他身边,默不吭声地动手帮忙。两个人的效率当然如过一个人,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方圆牛尺处的庭院中,已看不到半根杂乱的草。
况贤挥汗如雨地喘口气,一回头却没看到先前的园丁人影。 在专心拔草之际,一溜烟地跑了。
“啧,什么意思嘛� 笨鱿凸具孀牛跤醯赝厣弦惶薄!�
“把我当成来做白工的啊?气死我了!不干、不干了!”
仰望着天空,况贤正考虑着要不要放弃投效金弥天的念头时,“园丁”捧着茶站在他身边说:“辛苦你了,小哥,喝杯茶吧!你肚子饿不?这儿有粉糕。”
一骨碌地翻身坐起,看到食物的况贤心情一下子转好,他伸手取过茶杯边哼道:“我还以为你把这儿的活全丢给我做,自己跑去凉快了。”
很欠扁地呵呵笑着,男人点头说:“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天知道我最是做不惯这些粗重的活儿,两天下来,我的手都长水泡了,疼得要命。唉,子乔那小子也太狠了点,竟对自己亲爹做出这么狠心的处罚。”
“你不是这儿的园丁吗?”
三两下地解决一块粉糕;况贤舔着手指,拿起第二块粉糕。就说嘛,哪家的园丁会长得这样细皮嫩肉的!
“我像吗?”大惊失色的男人,立刻嗅嗅自己左右。“糟糕,这两天曝晒烈日地拔草,泥巴味已经渗入我的皮肤,让我迷人的风采荡然无存啦。
况贤翻翻白眼。“你不是园丁,那你在金府是当什么差的?”
“差?我什么差都没有当。”他随口道,抬起头凑向况贤说:“呐,呐,先别管那个,你告诉我,本爷儿哪一点让你觉得我像是园丁啊?”
男人一副好像况贤不把这生死攸关的大问题给解开,他就会寝食难安的模样。
况贤本想告诉他:谁叫他一开始就蹲在路边拔草,任谁都会把他当园丁看待,可继而——想,这不正是个逼问的大好机会吗?
“如果你告诉我,金大人何时在屋内,我就告诉你理由。”狡猾地扬起唇角,况贤打蛇随棍上。
“唉,你这么想见他啊?”男人搔搔脑袋。
“你说不说?”
男人犹豫片刻后,开口道:“他现在不在屋内——”
“这我听过好几次了。”
“但在这儿。”语声飞快地窜过。
“哪儿?”可是况贤听得分明。什么“这儿”?这儿不就他和他两人而已?莫非金弥天会隐身之术?
“这儿!”指着自己的鼻头,男人再次说。
况贤脑中有了须臾空白,接着便响起轰隆隆的怒雷。“你,你,你就是金弥天?!”
“你,你戏弄了我三天!”暴跳起来,况贤压根儿忘记眼前的男子可是堂堂一城之主,气坏了地说:“戏弄人很好玩吧?看我在那边当傻子很好笑吧?当我是在耍猴戏,你看得很乐是吧?”
“我,我没耍你啊!我只是很好心地告诉你,金弥天不在屋内,我也没说谎吧?你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闭嘴!莫再狡辩!算我瞎了眼,居然会想投效你这种家伙!”卷起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