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真是冤枉好人,奴才们怎么敢算计您!」两人缩了缩肩,畏怯地低下头收敛起玩笑的表情。
「没有最好,人留不留由我决定,照我吩咐的话去做,其它别啰嗦!」百猊瞥见瑞思丽洗净脸后朝他欣喜奔来,立刻转身就走。
「欸,百猊贝勒,呃,不,七爷,等一下!」瑞思丽飞也似地追上漠然离去的背影。
「妳的精神很好,看来应该休息够了。」他径自往前走,看也不看她一眼。
「是,昨天睡得不错……」她要小跑步才追得上他。
「那好,我已经替妳备好了马车,妳随时可以上路回家。」他头也不回。
「可是……」她追得好喘,却只能看见他的侧脸。
「我已经吩咐青兰和丹桂帮妳准备衣物和粮食,回家的路上妳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了。」
「我不是……」
「一路上福顺会照顾妳,一直把妳安全送回家为止。」他不让她说话,决定用最冷漠的态度送走她。
「你听我说嘛!」她情不自禁地攀住他的手臂急喘,终于成功地让他停下了脚步。
瑞思丽开心地仰头望着他,却看见他厌恶地斜瞟她一眼,然后用力抽回手臂。
「在这个府里请妳谨记我的身分,不要随便在我身上动手动脚,否则这个府里任何一个人都能抽花妳的脸。」
他侧身冷冷的一瞥,冻结了瑞思丽脸上的笑容。
「对不起。」她僵硬地垂眸呆视地面。
「很抱歉,祝妳一路顺风,我不送妳了。」他应酬似地微微颔首。
「等一下!」她害怕看见他的背影,更害怕回去那个不欢迎她的家。「不要送我回去,我愿意在这里为奴为仆,求求你!」
「王府里的奴仆不是随便任何人都能当的,妳……不适合。」他面无表情地冷睇她。
「我可以学!再粗重的工作我都可以做!我很会放牧牛羊,也很会养马,我的力气很大喔,真的!」只求不要把她送回去,就算要她当牛羊马都可以。
「王府里没有牛羊需要放牧,也没有多少马匹需要照料,很抱歉妳的才干派不上用场。」
「那……洗衣服、煮饭什么的我也可以!」她不屈不挠。
百猊蹙眉长叹一口气,如果她留下来为奴仆的理由并不是因为他,那么他又何尝愿意为难她,但是若为了感情因素执意留在他身边,他就必须更斩钉截铁地下决心送她走。
「再怎么说,妳也是阿宝亲王的女儿,我不可能留妳在府里为奴为仆,妳应该回去属于妳的地方。」他不看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那双眼睛中一丝丝触动他心灵的奇异的东西。
瑞思丽像木头人般僵直地站着。
每个人都不要她,都想把她送走。妈妈死了以后,舅舅把她送走,阿玛死了以后,哥哥姊姊把她送走,原以为温柔待过她的百猊贝勒是可以投靠的希望,却不料他还是冷漠地要把她送走。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拋弃了,可是这一次最让她感到痛苦无助,她好象在茫茫大海中载浮载沉的将死之人,百猊是她抱在怀中的唯一浮木,她不能放弃,一旦放弃便像是选择了必死之路。
「能不能……再让我多留一天?」她硬拉开一抹笑,淡白干涩的双唇微微颤抖着。
百猊受到了很大的震动,他惊异地望着她哀愁的眼眸,竟然不忍心回绝。
「能不能?一天!再一天就好。」她以为他要拒绝,脸上铺满了泫然欲泣的失望。
看着她严重受挫的悲伤神情,百猊的不忍和心软已经泛滥成灾了。
「看在我曾经……」
瑞思丽底下的话被远处赫然传来的男声打断。
「百猊!我有宝日的消息了!」
百猊一听,立刻惊喜地回身,朝喊他的男人方向奔过去。
「她在哪里?跟什么人在一起?」
瑞思丽傻傻地站着,看着百猊和那个与他一般高大的男人兴奋地低声交谈,两人越走越远,就在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根本被百猊遗忘时,百猊忽然回过头,指着她喊--
「我再给妳一天,明天妳一定得走!」
瑞思丽又惊又喜,笑容再度漾开来,她远远地目送百猊离去,心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载满了欢喜的心情,朝青兰和丹桂飞奔过去。
太好了!只要百猊肯给她时间,就算只有短短的一天,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宝贵的机会。
如果她留下来的这一天表现得好了、讨了他的欢心了,她或许就有机会再留下一天、二天、三天……
这也许是她人生最后的希望,无论如何都不能轻言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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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来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过来,到我跟前来,让我好好瞧瞧妳!」
靠在矮榻倚枕上细听鸟叫的东王福晋,见青兰和丹桂带着瑞思丽前来请安,惊喜地把瑞思丽召唤到身前。
「小姑娘,妳叫什么名字?」她对着瑞思丽左看右看,眉开眼笑。
「回大福晋的话,我叫瑞思丽。」
瑞思丽知道眼前这位美丽的贵妇人是百猊的亲额娘,她诚惶诚恐地屈膝跪着,虽然青兰和丹桂告诉她大福晋为人温和慈善,也在前来见大福晋之前替她的苹果脸扑了不少水粉,但她还是深怕自己丑怪的模样会惹她不开心。
「瑞思丽?这名字很别致,不是满人吧?」东王福晋转向青兰和丹桂问道。
「回大福晋的话,瑞思丽不是满人,她的阿玛是和硕特部的阿宝亲王。」丹桂吟吟笑答。
「阿宝亲王!」东王福晋有些吃惊。「阿宝亲王因安定北疆有功,受先帝册封为亲王,去年阿宝亲王病逝,先帝还指派百猊前往吊唁,可见阿宝亲王极受先帝礼遇,而妳竟然是阿宝亲王的女儿!」
瑞思丽呆呆地点头,这还是她头一回听清楚阿玛的丰功伟业。
「可是妳不像蒙古人。」东王福晋盯着瑞思丽的脸看,显然很疑惑。
「大福晋,其实我的额娘是个回人。」瑞思丽老实坦诚,因为她太清楚自己的五官骗不了人。
「噢,原来妳有蒙古人和回人的血统,难怪高鼻深目,看起来有点像百猊送给我的西洋钟上头彩绘的洋娃娃。」东王福晋细细打量着她的脸蛋,亲切地笑说。
瑞思丽听见「洋」这个字,心里就泛起一阵阵疙瘩。
「不过妳这皮肤是怎么了?」大福晋直盯着她的脸瞧。「粉上得太多了是吗?像下了霜似的。」
「大福晋,瑞思丽的皮肤在家乡时就晒坏了,两边脸颊焦焦红红的,要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我们想替她上些水粉遮掩一下,偏偏她的皮肤又太干了吃不住粉,粉就全都浮在脸上了。」青兰无奈地耸耸肩说。
「吃不住粉怎么成,把这么一张可爱的脸蛋弄得像个大面粉团似的,多可惜呀!」东王福晋伸手摸摸她的脸颊,指尖立刻拂下一层白白的水粉。
「只能慢慢养好她的皮肤,昨晚青兰拿了自己的珍珠膏给她搽了,再搽个几日,或许皮肤就会改善了。」丹桂说。
「养皮肤是急不来的,咱们满人讲究的就是珠圆玉润,皮肤要调理得像鸡蛋清一样细致光滑,整个人看起来要由里到外滋润透亮,皮肤养得好,再丑的姑娘也觉得美了三分,而再美的脸蛋,若没有白皙柔嫩的肌肤去配,看起来也就不美了,瑞思丽,妳得养好皮肤,否则就太可惜妳白生了一张好脸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