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夺目的亮光,一次又一次地闪耀着,轰天巨雷也此起彼落地响起,以前在府中,小青和香荷她们常因此尖叫,而她总是取笑她们胆小,如今才知道,那是因为有她们陪伴,所以才不会害怕,如今一个人,才知道在众人呵护下的自己有多么无知。
半晌,豆大的雨开始从天空洒下,四周连半点光亮都没有,公孙柔冒着雨,想寻找可以歇脚的客栈,可是时间实在太晚了,店家早已关门休息,直到她浑身湿透,才在一处偏僻的街角寻到一家规模不大的客栈。
看客栈里的夥计正要关门,公孙柔连忙挤了进去。
「做什么?做什么?」夥计急着嚷嚷起来。
公孙柔双手抹着脸上的水,边拍拭着身上的雨水。
「不好意思,小二哥,因为雨大,没来得及和你打声招呼就闯了进来,实在无礼,望小二哥见谅。」
夥计打量了她一下,狐疑地说:「这倒没关系,只是你身上有银两吗?」
公孙柔虽换了男装,可那是她到洗衣房中随手拿来的下人衣裳,加上淋了雨,一身狼狈,无怪乎夥计会怀疑。
公孙柔匆匆忙忙从随身包袱中掏出银两,慌乱下,小青交给她的锦包不慎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夥计伸手捡了起来,才一接触,便发觉锦包沉甸甸的,他心中一惊。
公孙柔倒是一脸无事,自然地接过来,塞入包袱中。「小二哥,可不可以先给我一间舒适的客房,还要些热水,刚淋了些雨,好冷呢!」
然而,等了半天,夥计仍没有应话,因为他脑中仍悬着刚刚捡起的那个锦包,心中纳闷着,眼前这个样貌清秀、身着粗布衣裳的年轻男子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了吗?」
夥计这才惊醒,忙堆满了笑说:「失礼、失礼,一间舒适客房,还有热水是吧?来,公子,这边来。」
直到上了楼,将公孙柔领进客房,又端来一大桶热水后,夥计心里仍怀疑着。
这年轻小伙子独自一人在深夜里投宿,又身怀珍宝,虽然不清楚锦包中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那触感和重量,说明了里头的东西肯定十分贵重。夥计愈想愈不安,最后还是决定去报官。
而客房里的公孙柔,丝毫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这一路的惊慌和奔跑,早就用尽了她身上仅存的一点力气,在简单的梳洗过后,她等不及上床,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窗外,段钰天不由得叹息。
一路尾随她到了这里,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恼在心中。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柔弱的外表,骨子里却这么固执,倔强得让人又气又恼又无奈?
她难道不知道这样鲁莽的行径是很危险的吗?一个娇弱的女子深夜离家出走,一点警戒心都没有,万一让歹人有可趁之机,那该怎么办?
可是,当段钰天潜入房中,看到公孙柔疲惫地靠在桌上的睡颜时,却又心疼不已,本想让她为自己这样莽撞的行径吃点苦头的,如今却又百般不舍。
无奈地叹口气,他温柔地抱起她走向床边,随即,他又想到匆匆离去的夥计,知道他肯定是去报了官。
犹豫了下,听着窗外轰然的雨声,他决定先将公孙柔带到隔邻还没有人入住的客房。
现下,就先让疲惫的她好好睡一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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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酣睡中的公孙柔似乎听见阵阵说话的声音,原本不想理会,但一声「柔儿」,却让她顿时睁开眼。
难不成是家人寻了来?!一个念头刚闪过,她霍地爬起身,却差点撞上正低头凝视她的人。
「是你!」她脱口惊呼,没想到睁开眼看到的会是段钰天,更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儿。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在问话的同时,她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喧嚣纷乱的嘈杂声,其中似乎夹杂着说要寻找小姐的对话,这让她无暇理会莫名出现的段钰天,一心只担心自己会被抓回去。
她又惊又慌,「难道我被发现了吗?」
「很遗憾,好像是。」他不动声色。
她低呼,水灵灵的双眼显得有些慌乱。「怎么会这样呢?我离开的时候明明没有人发现的,为什么他们还是找来了?不行,我得赶快离开,要不然我就非得嫁给方引才不可了。」
段钰天轻声叹道:「你为什么就是没想到来找我呢?」听她这么说,他不禁有些气恼。
他不懂,她为什么就是这么倔强,宁可冒着生命危险逃婚,一个人独自去面对,就是不肯开口要他帮忙?
不过,公孙柔可没想这么多,她急得都快哭了。先前之所以可以泰然自若,是因为她早就计画好要逃婚,可是一旦事迹败露,那么出阁之事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这让她怎么不心急?
她没理会段钰天,迅速起身就想走,眼前却突然一黑,身子摇摇欲坠。
「怎么了?」段钰天忙上前扶住她。
公孙柔却挥开他。「不用管我,我得快些逃走才行。」
段钰天苦笑。
「到底怎么回事?小姐应该走不远的才对……」门外冷不防飘过一阵说话声,因为距离很近,公孙柔的脸色瞬间刷白,手心甚至泌出冷汗,微微颤抖着。
段钰天看了十分不忍,低声在她耳边安慰,「放心好了,刚刚你睡着时,我已经将你抱离原来的房间,他们暂时应该还找不到你。」
闻言,公孙柔忙抬眼看向四周,房内的陈设果然有些不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一双大眼直直盯着他,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一时之间,她也被搞迷糊了,因为她心里正在怀疑是不是段钰天泄漏了她的行踪。
段钰天被她看得心一紧,没想到近距离之下,她的双眼更显迷人,一时竟忘了回话。
「段钰天。」见他不吭声,她不满地又低唤一次。
他回过神,笑叹:「帮你这么多次,难道你就非得连名带姓地唤我,连声段大哥都不肯叫?」
看到他俊朗的笑,公孙柔没来由地脸微红,别过脸,没好气地说:「算了,就当我没问。」
她心中仍有些狐疑,如果不是段钰天告的密,那么,她明明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府中,为何又会让人找到了这儿?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段钰天轻笑,故作神秘地说:「虽然我将你暂时移到这里,但这只会拖延些时间,到最后,只怕他们还是会搜到这儿。」
「什么?!」他这话再度提点了公孙柔,脱口惊呼的同时,她忙左右张望,寻找自己的随身包袱。「我的东西呢?」
段钰天伸手指向搁在床边角落的包袱。「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逃走,难不成还要我在这儿坐以待毙吗?」她匆忙拎起包袱。
「你认为在这样的情形下,单凭你一个人就可以走得掉吗?」他该说她天真,还是——笨呢?
她眨眨眼。
幽幽叹一声,他无奈地说:「难道你就不能开口要我帮忙吗?」他真搞不懂,他段钰天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单纯」又「天真」的女子?
「你愿意吗?」她的语气有着疑惑。
「为什么不?」他含笑反问。
「我不懂,不是你泄漏了我的行踪吗?否则他们为什么会知道?」
「如果真是我,那我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把你移到这儿?」他瞅着她慧黠灵动的双眼,心中满溢着对她深深的关怀和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