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从胸襟里取出一个瓷瓶。
“姑娘,在下复姓公孙单名华,寨里的人都喊我公孙先生,我略懂医术,这瓶药专治跌打损伤,你脸上的瘀血要尽早上药。”见她没反抗表情,他就自作主张在她伤口上药。“这药我放在柜上,一天要涂三次。约莫一个时辰,你的穴道便会自动打通,到时你会全身疲乏无力,睡个觉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旭脉抬眼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感激,在这里,他算是个人物。
“要不要多带几瓶药过来,以主子的粗暴程度,我想得多准备些药品给宋姑娘备用,比较妥当。”孔辅仁道。这主子……下手也就重了些……
“行!等我向主子报备过你的建议,我就准备一箱药材进来。”公孙华应道。
“那……我想还是不用了……”想害他?辅仁忙转移话题。“宋姑娘,你穿这身礼服会不会很累?我让公孙夫人过来帮你换下好不好?”
“不好!贱内正准备临盆,你让小匀来帮宋姑娘张罗。”公孙华出言反对,想把事情牵连到他头上,他不笨!
“小匀?你不知道她的心事吗?让她来帮宋姑娘,她还能体留完肤?”自从宋旭脉上山后,她的脸色就没好看过,这会儿不寻找人家的碴就算幸运,还指望她出手帮忙,想得美哦!
“那……请罗嫂子来一趟。”
“可以,主子对罗嫂子尊重有加,再怎样他都要卖她三分面了。”罗嫂子是个通达事理、豪气干云的女人,她讲义气、重交情,性格媲美男子。
几年前下山劫财,路上遇到黑吃黑的拦路盗匪,因对方人数众多,主子一群人误中埋伏,在面临困境时,罗大哥带领百来个兄弟下山相助,很快地打退敌方。
正准备整队回寨,不料敌方头子居然发狂似地闯来,意欲一刀让主子毙命,没想到罗大哥用身体为他挡下这一刀,却伤重魂归西方。
罗嫂子不但没有哭哭啼啼、怨天尤人,反而一肩挑起丈夫生前的工作,完成丈夫的心愿,让菊花寨的组织更加坚强严密。
商量过,公孙华和辅仁一起举步往外,临行前,公孙华又折返回来,对旭脉劝说:“主子是个很主观的大男人,他喜欢温婉柔顺、滑意见的小女人,往后你不要再和他针锋相对,不然吃亏的只会是你。”
“是啊、是啊!W了不喜欢有人和他唱反调,不喜欢有人不顺从他的意见做事,妄想改变他是很困难的,我知道他这人难相处,至少你不要和他以立,少讨点皮肉苦,熬过十天半个月后,我们就会送你回家。”辅仁也加入劝说。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既要送她回家,为什么不现在就送,非要等过十天半个月?他们怕爹爹报官吗,或是有其他原因?
坐在床沿,她想破头却想不出原因。
管他的,反正如他所说,只有十天半个月,忍忍就过了,忍耐……只要别碰上那个头头儿,应不难吧!
第三章
清晨起,议事厅的大门深锁,六个男人和罗家嫂子对排并坐,人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色。
“这回我倒要看看秦家那个畜牲,还能不能再嚣张!“阿勇恨恨地说。
“这猴囝仔,抓住他,第一件要事就是把他给阉了,免得其他闺女再受害。”想起不双被火烧得坑坑疤疤的半张脸,罗嫂子就再气愤不过。
“这次行事要小心一点,千万不可以透露身份,王知府想尽办法要找咱们菊花寨的麻烦,在家不要落下把柄让他有机可趁。”公孙华再次提醒。
“公孙大哥你太担心了,就凭秦家那几个三脚猫护卫,谁把他们放在眼里。”不是辅仁自夸,上次交手,两三下就让十几个护卫档倒西歪,要绑个小小 的秦小开,勾勾小指就手到擒来。
“可是他们和王知府有勾结,据探子回报说,现在秦家有差爷捕快在站岗守护。”罗嫂子说道。
“还不昌几上不了台面的小喽罗。”辅仁哼一声,差爷又台何?有多少个空有一身蛮力,却连大刀都耍不来的差爷。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回不同,他们若真和杀手门搭上,情况就不会如我们预估的那么容易。”公孙华做事向来面面俱到,总要推盘演练到最完美境界才肯出手。
“会吗?要是真如此,我们岂不是永远都不能碰秦家那个下流畜牲?”阿勇跳起来,说得咬牙切齿。
这回的行动,按照辈份,根本轮不到阿勇坐上议事厅发言,不过鼎骥破例让他成为带头队长,一方面是要一解他胸中怨气,二方面是要让他在被救下的小双姑娘面前当一回英雄。
“不能碰,我也要去碰上碰。”鼎骥摇起摺扇,态然自若地说。
“没错!天地间还没有什么事情,是咱们主子不能、不敢碰的。” 这话发自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阿成,他不是谄媚阿谀,而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鼎骥听了没多作表示,只是淡淡一笑,继而说:“我们再确定一次行动分派——阿勇,你带二十名弟兄到秦家各处烯放迷魂烟,然后到后院门口等待接应。阿成、武伦你们带领五十各弟兄,直往后院开锁,尽可能搬光秦家多年积蓄。罗嫂子,你领人守在山寨出入口,一方面等待接应,一方面侦察有无追兵。公孙先生,请你准备好药草医物,等我们回来,好为受伤弟兄包扎治疗。大家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众人异口同声。
“很好,现在大家先下去挑选自己要带的人。”鼎骥说。
“等等,我们不抓秦少开了吗?为什么没有派一队人马去抓他?”阿勇问。
“抓个不成器的秦少开还要用上一队人马?你太抬举他了。”鼎骥冷笑。
“是啊!有我和主子出马,还怕他不手到擒来。”辅仁光想起他的瘪三相,就一脸兴味。
“他身边一定会有很多侍从守着,只有你们两个人……”
“你不信我们的能力?”鼎骥邪眼一看扫,截住阿勇的话。
“我、我、我……不是这意思。”
“不是就好,下去吧!”
话一说完,众人纷纷走出会议厅,一会儿厅里只剩下鼎骥和辅仁。
“家里和宋家的情形怎么样了?”
“宋原德得知爱女被强盗掳走,心急如焚,四处请托官府相助,可是一听到‘菊花寨’三个字,没有官府肯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放弃了吗?”
“放弃?不!为了女儿他说什么都不会放弃,听说,他正准备上京手提式人相助。”宋老爷疼爱女儿是众所周知的,为女儿他可以连老命都不要。
“找人到他身边攀交情,就说有门路可以帮他把女儿给救下来。”
“你要把宋姑娘放回去?”这么快?说要留她十天半个月的,看来宋家小姐果真不投他的缘。
“我说过要放她?”斜眉一挑,他露了个不易察觉的笑。
“好吧!反正你做事都有你自己的道理,我不管。对了!忘记告诉你一点,宋家老爷亲自走一趟穆家。”
“他找爹做什么?”
“退亲啊!他很清楚你们这种大户人家,是容不下一个有污名的媳妇儿,与其把女儿留在你家被虐,倒不如自己带回家养。”
退亲?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结果,可现下听辅仁提起,却有了一丝不舍。
不舍什么?一个骄矜的高傲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