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她的处境一样茫然。
她告诉自己,要好好的想一想自己的未来,可是,又不知从何想起。以前什么事都有妈妈替她设想,可以商量,如今,没有了妈妈,沈婷变得无所适从。
她无助的玩着手边皮包上的搭扣,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开又扣上、扣上又打开。把皮包裹的东西全都倒在床上,再一件一件的整理。
家都没有了,大门钥匙只能当纪念了。
明天去把车开回来。
护照,是的,她原是要到美回去念书的,王明祥在那儿等着她。
钱,美金、汇票、旅行支票,还有一叠钱是孙叔叔塞给她的,另一叠是舅舅给她用的,自己银行户口裹大概还有一点钱。
咦,还有一张小纸条,是冲洗照片的收条。记起来了,她临走前特别和爸妈到几处
常去玩的地方拍了照片留念。
沈婷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开门出去。对着正在缝衣服的舅母说了声,就头不回的奔了出去。
赶到了冲洗店,取了一包照片,站在相馆柜台前,双手微抖的一张一张翻看那些彩色照片。
那照片裹的人,是那么快乐的搂着、笑着,那些鲜活如昨的人与事,今天却已经死了!
沈婷止不住泪流,引得店老板好奇的问:“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婷生怕自己忍耐不住,会当场号啕大哭,只得像逃犯似的逃离了那个一脸不解的老板的视线。
回到舅舅家已是傍晚了,舅母和孩子们正在吃饭,沈婷推说不饿,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在昏黄的灯下,她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些照片。
相片中,沈启明和陆家慈并肩站在一道彩红色的墙边,她还记得,她说:“爸妈,来,我给你们照一张!”
爸爸说:“又不是我们要出国,应该我给你照呀!”
妈妈也说:“我们俩照什么?要嘛你也过来一起照!”
沈婷说:“不,爸妈你们也照一张留念嘛!”
爸爸说:“好好好,我们就好好的照一张合照,给你留念!”
沈婷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
给我留念,难道爸爸早就知道这是一张给我留念的照片!
沈婷紧紧的把相片贴在胸前,拳起只膝,倚墙而坐,陷入沉思。
然后,她起身坐在桌前,摊开纸笔,开始写信。
明样:
你好吗?很抱歉那天我不能如约和你一起赴美,只因为,在这裹,我家、我爸妈,发生了……
沈婷很想告诉王明祥她这些日子来所有的遭遇、痛苦、惊吓和折磨,但是,她是那么的不敢回忆那些惨痛的经历,她竟然写不下去。
最后,她只好简单的写了几个字给王明祥。
明样:
你好吗?很抱歉那天我不能如约和你一起赴美,我还有一些事要办,等一切办妥,我会尽快赴美。一切面叙。
沈婷
第三章
连日来的操劳与忧伤,仿佛把李丽华的风采与艳光搓洗得褪了一层颜色。她还是梳着一头漂亮鬈曲的短发,她甚至穿上一件贵气十足的深蓝色的洋装,坐在她喜爱坐的单人黑皮沙发上,但是,她突然间老了许多,额头眼角竟然爬出了几条细纹。
沈杰一进门,一个箭步窜到妈妈的身前,大叫一声妈,母子俩就紧拥而泣。
沈杰一边哭一边说:“妈,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李丽华轻拍儿子的后背,连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妈,爸爸他,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李丽华说:“结婚三十年,我什么苦没挨过,最后,你爸爸竟然就这样跟别人去了,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沈杰突然挣脱了母亲的拥抱,大声的说:“都是那个狐狸精害死了爸爸,看着,我绝不会放过她的!”
第二天,艳阳交炽,树梢无风,这是沈启明出殡的日子。
灵堂裹一片花山花海,白色的百合、黄色的菊花、黄色的玫瑰,把沈启明含笑的放大相片簇拥得又庄严又凄凉。
政界、商界、工程界、教育界、妇女界以及同学会、校友会的朋友都来了,远地的乡亲们也都赶早而来。人人都为这样一位俊彦干才的英年早逝而惋惜。
孩子们的同学、同事、朋友也来了,齐齐为他们尊敬的沈伯伯燃上一炷清香。
妇女会的会员们更是端然静坐,为她们主席李丽华的痛失夫婿致哀默祷。
但是,总在某个墙边某个角落里,有人眉来眼去的私语一番:“真看不出来,平日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齐人!”
“男人嘛,逢埸作戏可以,真的两头住,代价就太大了!”
“可怜李主席,天天争女权,结果连自己的权益都不保!”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见人欢笑背人愁。”
“有李丽华这样才貌双全的太太,还要搞婚外情,啧啧,真是犯贱!”
“嘿嘿,说不定坏就坏在这个女人太完美了呢?”
披麻戴孝的家属跪在一旁,他们红肿的双眼,一如白烛上的火焰,热辣而且刺痛,惨澹而且悲凉。
突然,静静的走来了一个素服的长发少女,她慢慢的在签名簿上写下沈婷两个字。看得招待员心里生疑,弯腰急步来到跪在旁边的沈杰身旁,向枕杰耳语了一番。只见沈杰怒目暴睁,对着正要上香行礼的沈婷大喝一声,“滚开,狐狸精孽种,还有脸来!”吼声像急雷,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沈婷的小脸刷地一下惨白:“我、我只是来上一炷香……”
“不要你上香,你不配来上香!马上滚,马上滚!”
沈杰的吼声未停,已经上来了几个大汉,他们连扯带拉的把沈婷往外推。
这时,高君彦大步走了遇来,“不要这样!”他挡开了那几个大汉,轻轻的护着沈婷走到门前,他说:“沈小姐,这里不适合你来,你还是回去吧!”
沈婷默默地走下台阶。她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回转遇身,一言不发的缓缓下跪,就在一片耀眼的阳光下,遥对灵堂里沈启明的遗像,恭恭敬敬的叩头行礼。
其他的观望的眼睛里露出了既同情又好奇的神色。
沈婷临走之前,对高君彦投以一瞥。
在与沈婷的眼光对枧的瞬间,高君彦肯定的记起,她就是那个在彩云阁山路上遇到的女子,那个差点撞上他的汽车、失魂落魄又飘然远去的女孩。
“像什么话,简直太过分了!那个小贱人,居然还敢上灵堂,破坏爸爸的丧礼!”沈杰一边踱步一边骂,额前的几根长发也因用力过度而掉了下来,半遮他的眼睛,使他的眼光被分割得又凌厉又冷峻。
“我真没想到她会来!”沈蓉说。
“外边的谣言已经够多了,她的出现,好像是故意来证明一切的样子!”沈骏也说。
“不怀好意!”沈杰的右于挥舞得像个音乐指挥家,“噢,是了,她的出现是为了分遗产!妈,她一定是知道爸爸很有钱,就赶来争遗产的!”
沈杰看了大家一眼,又继续说:“这个女孩子的妈妈害死了爸爸,现在她又想来害我们!妈,我们千万不能给她机会!”
像一尊精致的雕像似的李丽华,清了清喉咙,说:“阿骏,你去通知各股东,后天上午十点钟,召开临时会议。”
“是,妈。”沈骏起身去安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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