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把你带去卖的。”聂端衡朝领他们到目的地的护士小姐有礼地笑笑,无声地说声谢谢。
护士小姐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人,却没有说什幺。
同样地,聂端衡也请待在房里穿著白衣的医生不要出声。
那医生笑着颔首,手掌心里捧着一坨毛绒绒的东西,而另一只手则拿着牛奶瓶在喂它。
聂端衡放开握着言予诺的手,却不许言予诺张开眼睛,惹得言予诺心情大坏。
“喂!聂,你到底在玩什幺把戏啊!”想要睁开眼睛的他却因先前聂端衡说过的话而仍是紧闭着。
“你再等等。”聂端衡柔声道。
言予诺不甘不愿地继续闭着眼睛,但抿直的唇线说明他的心情有多不好。
聂端衡回头看他一眼,尔后,深吸口气,掌心翻上,黑眸漾着恐惧,唇边的笑容也僵硬得可以。
医生将手心的小东西放到他掌心上,空出的手拍上聂端衡紧绷的肩膀,鼓励他。
聂端衡所有的感官知觉全放在掌心那陀小东西上,无法分神对医生的鼓励做出反应。似是感应到聂端衡的害怕,那坨蜷成一团的小东西,动了动尖耳,抬起头,只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在黑鸦鸦的脸上压根儿找不到,全身细微的颤抖着,但聂端衡抖得比它还厉害。
他小心翼翼,像是捧着极贵重的物品般转身,面对闭着眼睛不耐烦等候的言予诺,眼神不敢稍移地盯着那小东西,缓缓地举高,碰触言予诺的脸颊。
言予诺皱着的眉头因愕然而松开。
“你可以张开眼睛了。”聂端衡紧绷着声音说道。
言予诺闻言,”立刻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只缩小版的言儿!
“啊?”言予诺发出一声讶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咪。“好可爱的小猫!”
他伸出手来碰触它柔软又黑得发亮的皮毛,小小的头颅、尖耳和身子,甚至那蜷在身后的尾巴。然后,他发现一个事实。
小猫在颤抖!而且是剧烈的颤抖着,抖到它几乎快跌下窝着的大掌。
尔后,言予诺的视线由小猫身上转移到发抖的大手,再到那双手的主人脸上。
只见聂端衡脸色发白泛青的捧着小猫,意识到言予诺的往视,更是勉强地弯起嘴角,梗住的喉咙好不容易才发出那听来似乎很遥远的声音:“SuRpRise!”
言予诺感动的难以成言,不喜欢甚至是害怕小动物的聂端衡,竟然会去碰触一只猫!连言儿在时,他都尽量远离言儿的。
久久的,久到聂端衡以为自己提早老化,才闻得言予诺含着泪光调笑道:“怕小动物的王子,另一位王子来救你了。”
将小猫从发抖的掌心抱起,言予诺爱怜地用鼻子小心地碰碰它的鼻子,开怀地笑出声。听见言予诺的笑容,聂端衡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言儿虽然是不可取代的,但他希望这只小猫可以陪着言予诺,聊慰他失去言儿的寂寞。
“我可以养它吗?”言予诺爱不释手的抱着它,希冀地问着。
“当然可以。它是一只小公猫。”小猫有五只,听医院的护士小姐说,捡到时送来有一只已经死了,一只经过急救仍回天乏术,幸好剩下的三只很健康,毛色分别是黑、白、棕白条纹。
聂端衡看到告示时,就只剩下黑色的小猫没有人领养。他一看见那只小猫,就知道它是最好的礼物。看言予诺开怀的模样,让他觉得一切的苦都是值得的。
“呜……不要啦……我就是要它啦!别只我都不要……”门外传来哭泣声和抚慰声,吸引了言予诺的注意。
侧耳一听,才知道那小孩是捡到五只小猫的人。原先以为没人领养的话他可以养一只,结果没想到连小黑猫也有人要领养了,现在他正在外头哭闹着,连他母亲也安抚不了他。
言予诺低头看着手中这只吃饱喝足、正惬意地睡着的小猫,突然朝它的项背捉住大声的说:“好丑的猫儿,我不要了!”
门外的哭声戛然停止。
聂端衡闻言,不禁一阵错愕,在接收到言予诺眼神的示意后才按兵不动。
只闻得言予诺拉高嗓门说着:“我要养纯种猫,这只丑不啦叽的猫我不要,而且它又是黑色的,你想触我霉头啊!”
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这种猫,让它自生自灭算了!不然我也可以帮它早点投胎,保佑它下辈子不要当猫,而且还是只杂种猫……我、要、摔、死、它!”
最后五个字说的又清楚又大声,几乎是用吼的。
门外立刻窜进一道身影,硬是抢下言予诺未曾高举的手中的小猫。
“你不养就不要来看它,它是我捡的,命就是我的,不是你可以决定的!
小男孩朝言予诺又踢又吼又叫。“杂种又怎幺样?杂种还是有人爱啦!像你这种人根本不会爱动物!”
言予诺只是笑看着那脸上还挂着泪滴的小男孩,由着他骂。
聂端衡可看不下去,他上前拉开小男孩,将言予诺护在身后,拍拍小男孩的头。“好啦好啦,别激动,小猫没有要被摔死,它是你的了。”
“真的吗?”小男孩一听,什幺都忘了,只是因为骂的太激动,现在正不停的喘气。
“嗯。”聂端衡微微一笑。言予诺做的如此明显,他要是再不懂就枉为他的另一半。
他朝小男孩身后的母亲点点头,同言予诺一道离去。
言予诺在离开之前还刻意丢下一句“要是你没有好好照顾它,小心我来接收把它宰了下锅。”
“不会的!我会好好照顾它的,你休想……”小男孩的尖叫被门阻隔。
直到出了医院大门,言予诺才允许自己叹气。
“聂,不好意思,你的一番心意……”聂端衡的心意被他辜负了。
聂端衡揽住他的肩,明了的笑笑。“我都知道。”
想言儿也不是那幺容易取代的,或许再要言予诺养猫对他来说是一件难事。他知道许多人都会因为自己心爱的宠物死去过度伤心,而改养与先前不一样的宠物。
“那就好。”言予诺唇角扬开一抹笑意,一半是宽慰,一半是窝心。宽慰于聂端衡的心思;窝心于他为自己着想。他想,这辈子与聂端衡相处不会是难事。以前他总以为生命中多了另一个人,就会失去自我,可与聂端衡在一起,他反而认识了另一个自己,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就在这时,看见街灯下一闪而过的长尾巴逸去。他眨眨眼,怀疑自己眼花了还是怎幺的。
但如果他眼花,聂端衡也眼花了。
聂端衡点点言予诺的肩,低道:“我好象看见言儿。”
尾巴那幺长,到处摇来晃去,全身通黑,不是言儿是谁?言予诺和他对视一眼,即追着那影子跑了过去。
结果却是令人失望的。言予诺掩不住伤心的跟着聂端衡回到家。聂端衡见状,也只能无言地抱抱他,安抚他。
“喵。”熟悉的瞄唤在他们进门的瞬间传入耳内。
言予诺不再抱希望,只当耳边风;聂端衡纵使听见,也不愿让言予诺再次受到希望破灭的心伤打击。
“喵呜!”灯一亮,一道黑影直朝言予诺扑过来。
“言儿?!”言予诺怀抱着朝他又舔又舐的言儿,惊唤,但仍不太相信这是真实的。
“喵!”言儿乖顺的叫了一声。只是没有过去的话语呈现。
“太好了,言儿找到路回来了。”聂端衡小心地探出手来碰碰言儿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