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衡,不是白叔爱教训你……”
“聂?”言予诺也因久候聂端衡不至而跑出来,恰巧一脚踩进这静寂的空间。
“言。”聂端衡见着言予诺,第一个念头便是要保护他,他移动身子站在言予诺身前。
“你干嘛?”言予诺不是很高兴聂端衡明显护卫的动作。
“一会儿解释。”聂端衡低道,转头正视白远书惊愕的目光。
“端衡,你……”白远书真不敢相信聂端衡又……
“言是我的恋人。”聂端衡铿锵有力的言明言予诺的身分。他挺直背脊,冷道:“我已经不是四年多前的我了。”
一旦言予诺的存在揭明,他明白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但言予诺不会是藏身在他身后的人,他也不愿将言予诺当娃娃似的藏着。
白远书愕然得无法成言,终是一叹。“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有自己的想法不代表就不必顾及家人的想法。”
聂端衡语结,却仍倔强的不愿退让。他退让过太多次,这一次,他想要自私一点,想要获得幸福。
“苍梧,一会儿你来见我。端衡,我言尽于此。”白远书语重心长的看了他和言予诺一眼,便转身离去。
“嗯咳。”言予诺一声轻咳,唤回聂端衡和白苍梧的心思。
言……
聂端衡想说些什幺,却教言予诺的笑容阻去。
“我好饿,先做检查吧,不然我这一天都不用吃东西了。”言予诺丢给聂端衡一记只有他看得懂的眼神,便回到诊疗室。
“端衡,予诺他一点也不在意吗?”
“不。”言不是不在意,而是他选择稍后再议。聂端衡很清楚言予诺不会善罢甘休。
“不?”白苍梧没有看见言予诺的眼神。
“回去我大概会被吊起来拷问吧。”聂端衡好心情的笑了笑。
“啊?这样你还笑得出来?”白苍梧不懂聂端衡跟言予诺在打什幺哑谜。
“你不懂。”聂端衡赶在言予诺等的不耐烦之前推门而入。
“我是不懂。”白苍梧叹口气,不了解聂端衡和言予诺之间那种不需言语便可交心的默契。想到一会儿要面对自己的父亲,他就有说不出的苦恼。
天高、风清,恋人的心随之飘扬。
第十章
这是一间摆设豪华的起居室。
白色的轻纱因窗外泼撒进来的雨而显得沉重,深色的原木地板上铺着红色的地毯,正中央有一组法国路易十四时期的华丽沙发,墙上挂着一幅幅名家真品画。
一名瘦小的身影坐着轮椅面向窗子,久久,才闻得一声叹息似的话语:“是吗?”
“是的。”白远书蹲在聂夫人身边为她量血压,量完后取下听诊器才道。
“告诉我,他看来如何?”聂夫人收回手交握胸前,凝望着窗外,神情像极了被囚禁在笼里渴望自由的小鸟。
“很快乐。”白远书据实以告,不得不承认:“而且坚强许多。”
“……是吗?”聂夫人沉屙的背微驼。
“夫人,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白远书起身关心道。
“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呢!至少……我得替聂氏找个继承人。”聂夫人挥手,示意白远书推她离开窗前。
聂氏一日无后继之人,她便不能倒下。
“夫人,其实,我觉得……”白远书欲言又止,想起了儿子白苍梧同他说的话。
爱上同性并不可耻,就像是爱上异性一样的自然。你不能要求一个只会对同性有欲望的人爱异性啊!端衡便是如此,你们不觉得你们要求端衡太多了吗?
“觉得什幺?”聂夫人要白远书继续下去。
“端衡这孩子,性取向与一般人不同,能否、能否当做是一种自然呢?”白远书深思过,同性恋不是罪恶,他只是与时下的异性恋不同,却不代表那是不正常的。那不是心理疾病,他是医生,却需要另一位医生来提醒他这件事。
聂夫人未语,径自陷入沉思中。
“端衡这孩子,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他是同性恋。四年多前,我逼死了Roy,他也只是将自己的创伤藏入心中,不曾向我发过脾气,对我一直是冷淡的。我常在想,要是端衡肯对我大吼大叫,跟我吵一架的话,我心里或许会比较舒坦。”聂夫人似自言自语,又似诉说。
“夫人……”
“今年我的生日宴会,你想,我邀请哪些客人好呢?”聂夫人打断白远书的话,问道。
“夫人。”白远书闻言脸泛笑意。“您肯……”
“不是我肯不肯的问题,而是端衡肯不肯的问题。”自行推着轮椅到沙发前,她在一迭邀请函中取出一张空白邀请函,开始振笔疾书。
请问有谁愿意领养可爱的小猫?
那张贴在兽医院玻璃门上的告示吸引了聂端衡的注意,使他停下脚步。
他盯着那张告示良久,才下定决心推门而入。
大门传来钥匙的声音,言予诺因听见这细微的声响而抬首,还未成形的笑容因聂端衡朝自己冲过来拉了自己便往外跑而逸失。
“聂,你那幺急干嘛!”几乎是被聂端衡拖着跑的言予诺想甩开他的手,却因为聂端衡的力气太大,怎幺也挣不开。
“当然急。”聂端衡头也不回,一径往目的地冲去。
直到那家兽医院近在眼前,他缓下脚步,言予诺此时已筋疲力竭的把上身靠在聂端衡的背后。
“我会被你害死。”天知道他多久没这幺剧烈的运动过了!
“很喘?”聂端衡偏头看着激烈喘息的言予诺。
那日去医院健康检查的结果是:言予诺很健康,但缺乏运动。建议一周最少三次运动,每次要超过一个小时。那简直是要睡饱吃,吃饱睡;能坐绝对不站,能走绝对不跑的言予诺的老命。
“一点也不喘!”言予诺立刻否认而且站直,但不一会儿人又往聂端衡身上靠去,哀怨不已地说:“好累,累死了,真的好累。”
“医生的建议,一周运动三次,每次要超个一个小时,现在才跑这幺一小段路你就喊累,下星期开始你怎幺办?”挟着医生下的圣旨、白苍梧的推波助澜,言予诺抗议无效就这幺被推上架,下星期开始要“规律的运动”。
去他的规律运动!真是有够后悔自己为了要让聂端衡放心而去医院健康检查。
“不怎幺办。”言予诺休息够了,把手肘搁上聂端衡的肩。“你拖着我出来,应该不是要我‘预习’下星期展开的‘规律运动’吧?”
聂端衡听出言予诺话里的嘲讽,不由得苦笑。“那是为了你好。”
“不运动更好。”疲累的打个呵欠。若非聂端衡在身边,只怕他早就地蜷成一团先睡再说。
“不谈这个,你闭上眼睛。”不想让话题继续,使言予诺想到办法逃脱,聂端衡将话题拉回来。即使最后他仍是会因为自己的担忧而乖乖去运动,以示自己的健康,但在这之前,言予诺一定会想尽法子逃避。
言予诺依言,全心信任。聂端衡握住他的手,拉着他走向兽医院。
进到兽医院,迎面走来微笑的护士,聂端衡忙在护士小姐开口之前要她噤声。
后者会意的领着他们到里头的房间去。
言予诺因嘈杂的环境以及动物的味道和声音而好奇的发问:“你带我到什幺地方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聂端衡牢牢地握着他的手往前走去。
“为什幺我有不好的预感?”言予诺皱起眉头,其实很不喜欢将自己交给别人带领。因为对象是聂端衡。因为知道他不会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