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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从言予诺无法切断与聂端衡的情绪连接,并且会随着他情绪的起伏而严重影响自己的身体开始,言儿就有预感。现在,言予诺感受到的情感与慌乱的质问,只是更加证明聂端衡就是言予诺的命定之人罢了。

  言予诺张大嘴,不敢置信地看着言儿,手一松,言儿便飘浮在空中,长长的尾巴垂吊着。

  好一会儿

  “不会吧?我不要把命交给他!”言予诺任性地吼着。



  命定,命定,命中注定要以生命相许的人……这是担任幸福诊所为人寻找“幸福”的主治医生的最终明运。每一任主治医师会在寻到命定之人时结束他在幸福诊所的任期。

  在未寻着命定之人以前,主治医师就靠着求诊者认为自己得到幸福的一瞬间,吸取他们内心散发的强烈“幸福”以延续自己的性命。遇到命定之人后,他便可依赖命定之人所供给的“幸福”活下去。

  因此才会有“命定”这个名词出现。

  “来不及了。”言儿镇定地看着失措的言予诺。“别急着否认,想想,聂端衡还挺会照顾人的,你跟他在一起应该是不会吃什幺苦。”

  在聂端衡还没动心之前或许可能,但聂端衡已经动了情,预言成了箴言,无法更改。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言予诺瞪着为聂端衡说话的言儿。



  “那……因为他是男的?” 言儿明知故问。

  “不是!”言予诺恨恨的说“不是的!是男是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交心啊!是那看似浅淡、但可为对方付出生命的交心情感啊!还有……还有一个人的自由,在身边有了另一个人时,自由就没了。

  “可是你明明跟我说过……”言儿几乎要笑场。

  “我知道我说过什幺……老天!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言予诺拗执地抱着头,俊雅面容满是不甘心。

  怎幺会这样?他宁愿一生靠吸取求诊者的“幸福”过活,也不愿安定下来只依靠一个人而活。这样让他觉得他只是沧海一粟,而且靠别人活算什幺?他不要这种一高一矮的不平等关系。

  而且、而且,聂端衡他……他……他是他接手过最难以应付的case,这下好了,任务没达成,反倒连自己也赔了进去。

  前所未有的害怕不断涌出,淹没他所有的理智。他还没有心理准备有命定之人,尤其对方是聂端衡时,他头一个念头只想要脚底抹油--溜!

  即使现在他成功的融入聂端衡的生活,也开始有点头绪了。

  言予诺惧忿交织的拉开衣柜,扯出行李箱丢上弹簧床,开始把衣物往行李箱塞。

  “你在干嘛?”言儿飞到言予诺身边。

  “收拾行李。”黑瞳掠上一抹金光,而后,黑色的眸子一转而成金色的眼瞳。

  言予诺过于虚弱或是情绪过于激动眼眸便会变色。这是一个标记,属于幸福诊所主治医生的标记。身为主治医生的守护者,言儿难得没有出口规劝。

  只见她缓缓吐句:“你可别后悔。”

  言予诺手一顿,随即嘴硬地说:“我不会后悔,我还想再多当几年主治医生,不想这幺快被套牢。”

  话里赌气的成分居多,他很难接受自己先前怕得要死的男人,竟然成为自己的命定之人。要是哪天他不小心惹到聂端衡,聂端衡不必动手或是出口,他必定会先被聂端衡散发的负面能量给吞没而亡。

  言儿呵笑出声,知道身为守护者的自己该多劝他几句,但是她还为了今天晚上没吃饱的事生言予诺的气。

  罢了罢了,反正到头来还是会回到原点的。奸险一笑,言儿很壤心地等着看言予诺和聂端衡怎幺进行下去。

  于是乎,当天晚上言予诺和言儿凭空消失在聂端衡的生活里,来时匆匆,去时亦匆匆。

  差别仅在于--他们的心从此不再平静。

  燠热的天气让嗅进身体内的空气似乎要跟不断高升的气温一般烧起来。

  名扬大学正值三个月一次的转换课程的季节,一大早,学校就热闹非凡。

  “我的天啊,这是什幺鬼天气?”拉着衬衫,猛以手煽风的白苍梧专找树荫底下走。走到一半,脚步一定,发现后头空空的,足跟一转,拉过聂端衡往树下的凉椅进攻。“端衡,你也躲一下太阳好不好?”

  聂端衡瞥眼白苍梧,看他满头大汗,好心的递了个资料夹给他,让他把自己煽干。

  “唉,要是我也跟你一样排汗系统不发达就好了。”白苍梧充满妒意地看着好友一身的清爽。

  “心静自然凉。”聂端衡淡道。着浅蓝色衬衫、深色休闲长裤的他,冰冷面容上没有半滴汗水。

  “是啊,心脏停了就凉了。”白苍梧反讽。

  聂端衡不语,径自摊开学生这次学程最后交的报告一一批阅。

  [ ApRil is the cRuelest month ,

  bReeding lilacs out of the dead land ,

  mixing memoRy and desiRe ,

  stiRRing dull Roots with spRing Rain .”

  叹息地将这四行念出,聂端衡微牵唇角,那弧度看似浅淡,实则苦涩。

  “端衡?”白苍梧有听没有懂。

  什幺四月是最残酷的季节……自死亡之地长出的紫丁香……混合着过去的回忆与欲望……因春雨而被迫成长的苗……又怪又矛盾的意思让他不禁要开始怀疑自己的英文听力。这是什幺怪诗啊!

  “没什幺。是一首诗。”聂端衡将那份报告抽出塞到最后一个,继续看下一份。

  “什幺诗?”白苍梧好奇地问,敏锐地察觉到聂端衡那张缺乏表情的脸有道裂痕。

  这首诗八成触动了聂端衡心中的禁地,他才会选择跳过不看。

  一个多月前,他被校长母亲硬拖过来学校替补一名临时请辞、跑得不见人影的讲师的课时,他还弄不懂发生了什幺事。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天他在聂端衡家里看见的人就是那个不负责任的讲师,也才得知言予诺是在完全没有预警的情况之下避而不见。

  白苍梧是不晓得发生了什幺事啦,但从聂端衡偶尔失神的模样,也猜得出言予诺的消失跟聂端衡有那幺一点关系。

  “T.S.Eliot.‘荒原’。”原是描述世界大战后道德沦丧、人与人之间冷漠的诗,读在聂端衡心里却成了一首抒情诗。不待白苍梧发表他的言论,他即自嘲地笑了笑:“倒是很符合我这个人。”

  原以为再也不会动情、拒绝生长的心田,因某个人无心洒落的微雨有了生机,也因那个人的悄然离去而使得初生的情苗夭折。

  “端衡。”白苍梧认真地看着他。

  聂端衡挑眉以对。

  “你知道有时候男人哭并不是一件很丢脸或是软弱的事情。”白苍梧很希望聂端衡恢复以前的样子,就算不能完全恢复,至少肯宣泄自己的情绪也是一大进步。

  “怎幺?你有兴趣当我的慰藉品吗?”流转着恶意与拒绝的黑眸,上下打量白苍梧后,缓缓讥讽:“很可惜,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我……”白苍梧脸上的关怀霎时刷下,领悟到聂端衡只是在开玩笑时,已太迟。“我不是那个意思,端衡……”

  聂端衡只是抬手阻止他为自己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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