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是糟糕两字可以形容的!」
女组员气呼呼的一边洗著杯子,一边说:「我花了多少心思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连看完电影後,要去哪间餐厅吃饭也都事先预约好了。可是整场电影下来,他却闷著脸,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人像根死木头似地坐在那儿出神,连我跟他说话都没听进去。更过分的是,电影一结束,他就跟我说:『你先回去,我去找个朋友。』然後就自顾自地走人了!你说,天底下有这么过分的约会方式吗?气死我了!」
把湿答答的杯子甩乾,女组员嘟著嘴。「我学乖了,长得帅的男人还是拿来欣赏就好,千万别接近他们,省得破坏自己的美梦,还换来一肚子火!我先出去喽!」
资深女组员笑了笑。说归说,但女人永远迷恋著一张能让自己脸红心跳的俊脸,不是吗?不管那人的性格再恶劣,只要帅哥往面前一站,大家还不都是目不转睛地看著。
这时她庆幸自己早早结婚,嫁了个在外人眼中或许不怎么样,但在她眼中可是天下最棒的男人,再也不必被那些拥有好皮相的男人给迷惑了。
「啊?林主任……你好。」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手拿著行动电话,谷洋探头到员工休息室内的迷你厨房中,吃惊地朝她点点头。
一望即知对方有事想独处,她说:「你要讲电话吗?让给你,我的茶已经泡奸,就要出去了。」
「谢谢。」可是想了想,谷洋继而叫住她,说:「林主任,有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烦你?」
「什么事?」
谷洋将一张名片递到她手上。「我希望你帮我打通电话,预约这位设计师的时间。」
「这种事,你自己做不就行了吗?」她不解地歪著头。
谷洋双手合十地请求说:「拜托,林主任,我不好意思嘛!堂堂一个大男人,打电话给什么造型工作室?还有,麻烦你说是替自己弟弟预约的,这样好吗?」
「嗯,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啦……呵,有必要这么神秘兮兮吗?看不出来谷副驾原来是这么害羞的人呢!」
「谢了,林主任,下次我请你吃饭。」俏皮而迷人地一眨眼,谷洋一点也没把她的揶揄放在心上。
以双手掩住脸颊,以为早已心如止水的女性,当下感到一阵罪恶感。自己竟对丈夫以外的男人心跳不已?!
倘若质问谷洋,在这节骨眼上,再和张仁善见面,有何意义?恐怕他本人也还回答不上来。
一点意义也没有,他知道。
婚都离了,即使将张仁善毒打一顿,也改变不了现况。
追根究柢,也许有人还会说:「是被骗的人不好」、「谁叫你要被对方引诱上鈎?」、「又不是处女被骗去贞操,哭哭啼啼要人负责,明明是你情我愿的」这类的话。一旦面对这种「似是似非」的言论,谷洋也找不出反驳的话语。
或许有人会劝说著:早点把过去给忘了,展开新人生不就得了?
聪明人会选择不再对过去穷追猛打,聪明人会当机立断地走出离婚的阴霾,把眼光放远在未来——但,他却做不到。
有些时候,你看得到自己站在分歧的道路上,你知道自己该走旁边的那一条,但是你的双脚偏就是往另一条道路上前进。为什么?不知道!
一定是张仁善的错,他不知在他身上下了什么蛊毒!
全是那双眼,理应被揭穿的真面目,怎么还能以那种无辜、澄澈、清白的模样对著他?张仁善理应心虚地、狡猾地、奸诈地讨好他,甚至低头赔罪,以一贯的手法企图里灭过去的罪恶,再继续欺骗世人……可是这些都没有。相反地,自己和铃木之间,那家伙竟选择了在铃木的陪伴下,拂袖而去!
我才有资格掉头而去,那家伙凭什么对我不理不睬?!
一整夜思索著这个问题,谷洋积压在心上的余恨、怨慰、不满,已经在无形中转化为针对张仁善的敌意。那家伙日夜萦绕在他心头的事实、那家伙眼中根本早把他的存在给抹煞掉的事实,在在都让谷洋无法坐视不管。
他想了结这纠结在心头上的、抑郁不满的情绪,这如芒刺在背的痛苦,只有张仁善能消解,他要求一个公平的了断!
委托女同事帮自己预约之後,谷洋握著那张名片,黑瞳闪烁著令人望之却步的寒意。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加上紫草三十克、茜草十五克,全部的材料煮沸後,等待二十分钟,最後拿来湿敷。」
仁善的说明,芙渠赶紧将它记录下来。「这样子黑斑就会消失了吗?」
「这和现代的化妆品比起来,效果虽不会那么显著,但很温和,即使天天使用也比较无伤。等会儿我再写另一帖方子给你,做成软膏,天天睡前涂抹在脸上,早上起来时洗掉就可以了,很便利。」
芙渠那双圆滚的黑瞳满是崇拜地说:「好厉害!无论西洋、东方的疗法,阿仁你都好清楚喔!」
「只是兴趣,以前就作的研究。」
「唉,可是要学的东西这么多,我真的能学得完吗?」望著仁善借给她的那堆书,芙渠垂下肩膀说:「我好像有点不自量力,居然以成为像你这样厉害的美容师为目标。」
「我觉得很好啊!尤其阿陵一定很高兴吧?」
「才不呢!」芙渠皱皱鼻子。「昨天我们吵架了。她说我怎么老不在家里,我就说她也经常不在啊!然後她就发飙,说自己是去工作,我也气了,拿起靠枕就丢她,最後我们一个关进卧室、一个关进书房,冷战半天都没讲话呢!」
呵呵地笑著,仁善把预先要登记新顾客资料的表格取出。
「这一点都不好笑喔!」芙渠大叹口气。「我都不知道自己会跟人发脾气,还会乱丢东西呢!和阿陵住久了,我好像改变了不少。」
「那么,你想和阿陵分开吗?」
芙渠立刻摇头,并说:「我也不懂,怒气攻心的时候,那真是连看到对方的脸都会厌烦、发飙。可是呢,才三十分钟不见,我就会受不了了。不想和阿陵继续吵下去,想跟她和好……以前和谷洋在一起时,我都不会怕他关上门不理我,因为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是……我却很怕阿陵不开门,不听我的话。」
「好、好,别再在我这单身汉面前炫耀你们小俩口的幸福了,真是的。」谷洋推她一把,说:「去把外头『休息中』的牌子换成『欢迎光临』,午休结束了。」
「是!」
今天下午首位预约的是位「林先生」,仁善还有印象。当初接电话时是位女性,该女自称是替弟弟预约,可是她的声音听来挺陌生的,这对向来都是接熟客,或熟客所介绍的朋友的仁善来说,挺少见,所以也特别有印象。
「欢迎光……谷洋?!怎么是你!」
门口芙渠的惊叹,让仁善手中的笔掉到地上。
「真是稀客啊!进来嘛!」芙渠热情地拉著高大的男人走人工作室内,而对方的眼睛正锐利地盯著仁善。
仁善挤出一丝微笑地说:「欢迎,谷先生,不过恐怕无法招待你很久,一会儿有人预约——」
「是我。」谷洋声音低沈地说著,然後对芙渠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现在替阿仁工作,嗯,名称是助理啦,但其实我什么都不懂,所以连见习生都不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