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这么说并不表示事实即是如此。”稳住那股无所遁逃的慌乱,她不允许直视他的眼眸泄漏真正的心思。
“这倒是,不过事实偏偏如此。”
“公子一定很爱说笑。”
“这是为何?”
“没有人会说自个儿傲慢无礼。”
周旋半天却毫无进展,耶律喀显得有些无奈,“你一向如此尖牙利嘴吗?”
“奴家不善言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口气一转,他改用哀兵政策,“我若见不著你的面貌,今夜恐怕要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你就如此狠心吗?”
“公子若是见著了,难道就可以保证不会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吗?”
这话可堵得他哑口无言。若证实她就是那位小兄弟,他就能平静吗?见与不见,她都已经吹乱了他一池子春水。
“不知公子还有何指教?”
他看得出来她很得意,她一定以为他无计可施了,那可不!
“姑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难道定因为脸上有疤,或者,是害怕泄漏身分?。”
“奴家卖的是琴艺而非容貌,还望公子明白。”
“我愿意出高价让你摘下面纱。”
“多谢公子抬爱,奴家不能坏了自个儿订下来的规矩。”
“规矩坏了可以再订,你不说,我不说,除了天知地知,还有谁知?”
“公子果然爱说笑,奴家若是轻易改变心意之人,何苦自找烦恼订什么规矩?”
动之以情诱之以利,结果还是僵持不下,耶律喀只好彬彬有礼的拱手道:“姑娘所言极是,受教了。”他可以霸王硬上弓,直接动手摘下她的面纱,可是她此刻充满防备,万一不成反倒惊吓了她,这无疑是自找罪受,他还是暂时按兵不动吧!
“多谢公子体谅奴家的难处。”虽然他姿态不再强硬了,秦舞阳还是小心翼翼,不知道是自个儿心虚,还是他令她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无助,她总觉得他很危险。
“姑娘如此抬举我,说我尊贵明理,我岂能令姑娘失望。”他说得温文儒雅,好似真的打消一睹芳容的企图,“对了,我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公子请唤奴家朝阳。”
“朝阳,好美的名字。我相信姑娘一定生得像朝阳般光彩耀人。”仿佛摘下她的面纱,他灼热的眼神痴迷的赞赏她绝美的容颜。
“不敢当,除了擅长音律,奴家只是个平凡的女子。”
“是吗?可惜我无缘见到朝阳姑娘的庐山真面目,不知朝阳姑娘是否过谦了,不过,朝阳姑娘的琴声确实动人心魄,我喜欢极了,可否再请你为我弹琴?”
“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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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耶律喀的脑海全是秦舞阳的身影,错不了,她一定是那位小兄弟,其实他早该猜到她是个姑娘,打从第一眼为那双妩媚的眼眸失了神开始,那股柔媚的香气、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小女子娇态都一一暗示她是女儿身。
不知道身著女装的她是什么模样,想当然,必定更胜于男儿扮相,他实在迫不及待想见见她的真实面貌。
“公子,莲芳都打点好了,我们随时可以起程回上京。”虽然主子没有明确指示何时返家,可莲芳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好所需的物品。离家好几个月了,她实在想念在草原纵马奔驰的畅快。
“我们还要在这儿待上一些时日。”
顿了一下,她不解的道:“公子不是说近日要……”
“我改变主意了,这扬州我还没玩过瘾。”耶律喀不容置喙的打断她。
完全没意识到他口吻中的坚定,莲芳再接再厉的提醒,“公子,我们已经在扬州待了十来天了。”
微微皱著眉,他傲慢的道:“我就是在这儿待上个把月又如何?”
“离开王府这么久,王妃一定很挂念公子,我们还是尽速回上京吧!”
“我说了,我还想再多玩些日子。”若非今儿个心情愉快,他这会儿一定把她轰出去。
“王妃要公子办完正事就赶紧返回上京,切莫在宋境逗留。”莲芳越说越急,就怕他任性妄为,把出发之前王妃对他的耳提面命抛到脑后。
“我就是执意在此逗留。”
“王妃若知道公子迟迟不归,肯定会怪罪属下失职。”
脸色终于大变,他咄咄逼人的问:“谁给你权力顶撞我?!离开上京的时候,我娘下了一道密旨要你管教我吗?还是她给了你权柄命令我?”
“属下只是……”
“若非我娘坚持,我绝不容许你跟在身边,我最讨厌姑娘家唠唠叨叨。”
“莲芳的身手比任何人都好,公子不该因为属下是姑娘家而有偏见。”
“就是因为你的身手比任何人都好,我才勉为其难将你带在身边,可是,这不表示你可以仗著我娘的名义指使我。”莲芳是他娘身边的人,她指派她跟在自己身边伺候当然是别有用意,不过,他没放在心上,因为没有人胆敢得罪他。
“属下不敢。”
砰!耶律喀愤怒的往桌子一拍,“你刚刚就这么做了。”
“公子请息怒,莲芳是担心公子的安危,一时失了分寸,并非有意顶撞。”鲁宾里连忙跳出来打圆场,他轻轻推了一下莲芳示意她赶紧认错赔不是,不过她显然吓到了,傻怔的说不出话来。
“是吗?我倒以为她是被派来监视我的。”
“临行之前,王妃的确嘱咐属下们别放任公子贪玩而忘了身处宋境,疏忽了危险,莲芳只是忠心耿耿谨记王妃的托付,并非有意忤逆公子。”
“为何没告诉她我喜欢随心所欲,最讨厌人家管东管西?”
“谁不知道公子是管不得,可是身为属下却不能不恪尽职守。”先表示服从,再说之以理,鲁宾里跟了耶律喀十几年,很清楚如何消除他的怒火。
“你是说我太大惊小怪了?”脸上的表情还是僵硬不悦,可是他的口气倒是缓和了下来。
“不敢、不敢,请公子饶了属下吧!”鲁宾里一脸的哀求。小王爷虽然高高在上,不容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却也不是个残酷无情之人。
“难得我今日心情很好,这事我不计较了,你们都退下,我想歇会儿。”
“是。”
离开客房,莲芳慢慢的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刚刚受到的委屈,她不禁把矛头转向鲁宾里,“你为何不帮我劝劝公子?你忘了公子就快大婚了,他得早点回去准备。”
眉头一皱,鲁宾里严厉道:“莲芳,我早就警告过你,公子行事自有分寸,你若多管闲事,反而会误事。”
“我……我怕误了归期,一时心急,离开上京时王妃还再三耳提面命。”
“怕也无益,该来的跑不掉。”他知道小王爷已经迷上潇香阁的朝阳姑娘,否则也不会花大把的银子让她尔后一个月只为他弹琴,可他实在想不明白,小王爷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对一个见不著容貌的烟花女子动情。
“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你管好自个儿的嘴巴,别再惹公子生气。”
“可是……”
“你放心,我会见机行事想法子提醒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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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耶律喀都只是静静聆听秦舞阳抚琴,他似乎不再对她的容貌感兴趣,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不具威胁,可她却一刻也轻松不起来,她感觉得到他对她的企图,他越是平静反而令她越害怕,总觉得他随时会扑向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