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神来后,她发现自己好端端的站在原地,而身后的竹架沉稳如山,竹竿上的衣服正随风飘动。
陈七只能张大口,愣愣地看着木怀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演练再多次,只怕她永远也看不清楚。
但是她看见了他眼底的那抹揶揄。
不只是眼神,明明白白的两个字从那两片弯成弄弧度的唇进出:“没用!”
“什么!”阿七终于回魂,她怒眼圆瞪,几乎快喷出火来。这个狂妄的家伙居然骂她没用!
搞清楚,谁才是始作俑者!
“你干嘛像个鬼似的一声不响站在我后头?是你先吓到我的,还敢说我没用,你这家伙根本是恶劣到极点!什么神捕嘛,只会逞匹夫之勇而已——”
木怀沙不等她说完,冷不防的朝她嘴里塞了块馒头。
陈七气急败坏的指着木怀沙,愤怒的眼神仿佛还在骂着:放开我!我还要说!你这个卑鄙的混蛋!
木怀沙皱起眉,直盯着眼前这个身长不及他肩膀的黑脸小家伙。
他几岁?十五岁?十六?或者更小?平常见他总是乖乖的,默默的做着该做的事,但只要他俩一见面,不到三然话,这小家伙就会立刻发起火来,指着他破口大骂。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虽然这小家伙年纪小、体型也小,但总是个男孩子,他最看不惯他老是像女人似的尖叫、忸怩。更离谱的是,只是喊他一声就吓成那副德行。晏子虽人五尺之躯,却凭藉他的机智与辩才辅佐国事;同是五尺之躯,这小家伙日后如休成家立业?
听说他天天跟阿阳读书习字,阿阳到底是怎么教导他的?真值得怀疑。
一个男孩子既缺乏稳重又没胆识,不是“没用”是什么?这黑小子还怒气冲天的反过来骂他恶劣!他哪里恶劣了?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他们总是无法心平气和的把该说的话说完。有时候他觉得这小家伙简直不可理喻。
不过他那气鼓鼓的模样倒是挺可爱的,令人有股想笑的冲动,所以他通常都是一言不发的看着阿七大吼大叫,因为他的修养还没差到去跟毛上子发脾气的地步。
“喂!你说话!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陈七已经拿出口中的馒头,那张嘴又开始一张一合。
“把东西吃完,一个时辰后出发。”说完,他的身影已经远去。
“站住!去哪里?”
木怀沙的回答清清楚楚地飘进她的耳里:“找玉笛的主人。”
完蛋了!
陈七又开始认真考虑起逃走的事,一个时辰……唔,也许还来得及!
第七章
四下无人,陈七深吸口气,只要一跨出大门槛,她就一口气冲到山下,。然后找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躲起来,让木怀沙永远也找不着她。
冲啊!小七子逃命去也——
剧烈的撞击让她眼冒金星,更糟的是脚下一个不稳,便砰砰咚咚的滚下坡去了。
同时,她发现哀号的不只她一个人,很显然的,她撞上的那团物体——也是个人。
终于停下来了。呼!好险,果然团结就是力量,虽然两个人压在一起的情况不怎么雅观。
咦!软软的,凸凸的,好舒服哟,她的手摸到什么啦?呸有阵阵扑鼻的清香哩。
头~抬,两个人就这么面面相觑。
老天!是一个俏生生的姑娘家!
而她的一只好,正好搭在人家浑圆的臀部上。
“啊——”两人同时发出尖叫。
陈七像被烫到似的急忙松了手,同时,一个巴掌也朝她挥了过来。
“不要脸的色狼、变态、无耻之徒、恶心……”
哗!骂得比她还快、还多、还溜哩!
不过那一巴掌可不是盖的,打得她头昏脑胀,有冤喊不得。
还有“变态”是什么意思?她怎么没听过?
“你怎么可以随便打人?”陈七打量着她,她穿着上好的米色丝绸衫,头顶上用同色的发带扎成一个髻,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有占像大户人家的书僮。
那姑娘目露凶光道:“你竟然敢偷我的小屁屁,没有一刀捅死你就算不错了,还敢恶人先告状。”
天哪!瞧瞧她说了什么,一个姑娘家竟然要一刀捅死人家也!这不知打哪儿来的冒失鬼太凶悍了吧!还有,屁股就屁股,什么“小屁屁”,好奇怪!难不成这丫头是从塞外来的蛮子?
陈七提高音调,“我根本不是故意的,谁教你走路不长眼,乱闯一通!”她捂着脸,愈想愈不甘心,她干嘛平白无故挨人家一巴掌!
“什么?!”她音调也跟着拔尖。“你说谁走路不长眼了?我好端端走在路上,是你跟头蛮牛似的横冲直撞,把我撞倒的。你看看,我的衣服全脏了,还有…MyGod!我一定身受重伤了,你得赔偿我一切损失,否则我不会放过你这个‘外籍劳工’的!”
哇!瞧她又吐出一串怪话,这下陈七更确信自己的假设。兴奋加上好奇,她指着那姑娘,开始乱七八糟地嚷起来:“你怎么老是说些莫名其妙,不清不楚的话?我知道了,那是你们的‘蛮语’,你一定是塞外来的‘番婆’。说!你偷偷潜进我中原有何目的?不行,我要赶快去向衙门报案……啊!不用了,我都忘了家里就有个现成的神捕大人……”
“闭上你的乌嘴!”那姑娘气青了脸。“我都还没问你是从哪里偷渡进来的,你居然敢说我是‘番婆’!别以为会说几句中国话就忘了自己的国籍了,门都没有,你等下辈子吧!”
陈七侧着头打量她,愈来愈不耐烦,这“番婆”简直不可理喻b她赶快逃命要紧,不能再在这儿穷磨菇。
她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这一撞可真是跌得不轻哪,全身骨头快散了似的。
“番婆就是番婆,真是不可理喻。她朝那名番婆吐吐舌头,迳自朝下坡的路走去。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咆哮兼叫嚷,陈七敢打赌恐怕离这儿十里远的褚山县城都听得见她的声音。
“喂!你这个该死的黑色浑球给我滚回来!还没有赔偿我的损失就想‘酸’了啊!你要是敢再向前走一步,我耀凝皖就把你踹下十八层地狱去!”
要你管?!那个番婆叫“要你管”?陈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要——你——管!”陈七转过头,加大音量回答。
“可恶!”耀凝皖真跳起来,气得浑身发拌。这个外籍劳工竟然敢盗用她的口头禅,看她不宰了这浑球才怪!
“你见鬼的下十八层地狱去吧!”说着,她就扑过去揪住陈七的衣领,两个人不顾形象地扭打成一团。
“混蛋、色狼、超级大变态,你去死吧!”
“番婆、蛮夷之邦、没有教化!”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两个人正打得不可开交时,头顶忽然响起撼动山岳的大喝,吓了她俩好大一跳,紧接着两个人马上像小猫似的被腾空拎起。
“放开我!放开我!”两个人同时又踢又叫。
看清楚来人后,两人立刻住了口不敢噤声。
又是木怀沙!
“哈哈,木头,你好啊。”耀凝皖干笑两声。她原本就是要来投靠他的,怎么这一见面,自己反而有些作贼心虚?
木怀沙赶紧放下她俩,肃立在耀凝皖身前。
陈七好奇的瞅着他们,显然木怀沙认识这个叫要你管的番婆。她是什么人?为什么木怀沙会露出这种必恭必敬的态度?而且……她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叫他木头!呵呵呵,真是有意思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