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很有缘……」凌素玄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这些都不是她来找梅姬的目的,机不可失,她应该要快点切入正题才是。
鼓起勇气,她转头看着梅姬,眼光不避讳的细细打量她,想看出小雀儿称赞她的那些形容词,不过她那灼灼的眼神看在梅姬的眼里,却像带着一股浓烈的爱慕跟热情。
「梅姑娘真的很美……」凌素玄轻叹。她心里有些明白这六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梅姬眨着眼睛,修长的睫毛轻轻搧动。「凌公子过奖了。」
梅姬不懂相公为什么会做这种决定,自从她嫁与岳中,就再也没有接触过这样露骨、爱慕的眼神,心里其实有点不大自在。但是摸着手指上凌玄细心替她包扎的伤处,想到那时的情况,她不禁脸红了红。
「梅姑娘很爱岳兄吗?」
「凌公子,真对不起,这辈子我的心、我的人已经属于相公,就不该再为其他人动心。」梅姬明白岳中交给自己的任务,那就是别伤了这位纯情公子的心。
「那我不是没有机会了?」凌素玄跌靠在桥墩。
「只怕要辜负公子一番盛情。公子,天涯何处无芳草呢?」梅姬真是过意不去,暗叹自己还是伤了他。
「究竟岳兄有怎样的魅力,教姑娘爱得这么深?他明明是那么冷漠无情的一个人。」六年来对她的不闻不问,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是的,相公只是不善表达情感,私底下他对我……是很温柔的。」梅姬急急为岳中开脱,以证明自己很幸福,凌玄可以不必担心。
「但我听说他另有一位正妻,姑娘不过是岳兄的贰妻罢了,可见得岳兄心里并没有把姑娘放在第一顺位,但我不同,如果让我选择,我只会和深爱的人在一起,一生一世就这一个人!」
梅姬越强调自己幸福,凌素玄心中就越不是滋味,她说这些是想提醒梅姬,这岳府里并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她这位堂堂的大夫人!
「不是的!那桩婚姻是岳老将军为了挽救自己,替相公定下的。」梅姬急着解释,「结果不但没有帮助,大婚那天,将军府还家破人亡。虽然我认识相公在前,但相公也是不得已才娶了郡主的孙女,并不是刻意对我负心。
相公常说,老郡主是因为气皇上不看她的面子放过岳家,才病发过世的。大夫人失去了一手带她长大的祖母,已经没有其他亲人;要不是因为这样,相公早放大夫人自由。」
梅姬说到这里也不禁为自己叹气,「我之所以是贰妻,并不是因为他用情不专,而是因为他有道义在身!」
「道义?」凌素玄简直不能相信,原来在别人眼里,她根本是一个不得不背的包袱!「原来他心里其实是想休了正妻,给妳一个完整的名分?只不过碍于道义而没这么做?」
「是的,但是我也不能让他这么做,我不能陷他于不义。凌公子你一定能了解,有时候事情是没办法十全十美的……」梅姬幽幽说道。这一直是她心里头的一份遗憾,还是头一次对别人提起。
凌素玄呆愣着,心中有种被他人可怜的愤恨在翻滚,但她却只能苦笑、只好苦笑。「我不甘心……但又莫可奈何。因为早就没有我插足的余地,不是吗?」
凌素玄红了眼眶,一颗泪珠自她脸颊滑落,「不,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我早就应该退出,成全你们的。」
「公子。」梅姬执起这年轻公子的手,他心碎的模样教她不忍心哪!「你别难过,你一定可以再找到一个真正跟你相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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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天跟岳中在不远处看见了梅姬与凌玄两人在桥上相拥的一幕。莫天呆了呆,岳中则僵了僵。
「没想到……梅姬这么有办法,本来我还不信……」看到这幅画面,莫天心中若有所失,低声咒道:「真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你现在是在吃梅姬的醋?」岳中冷冷地提醒莫天,「别忘了,他可没把你当朋友,不算见色忘友。」
「你瞧瞧他,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把手放在梅姬的腰上,还抱着她!」莫天忿忿不平地道。
「他只是伤心,需要人安慰。」岳中冷哼一声。
「我可以安慰他呀,这种时候应该找我们才对。」莫天手扠着腰,极不甘心。
伸手箝住莫天的下巴,岳中把他的头转过来面对自己,冷冷地问:「你干嘛这么紧张他?」
莫天没料到他这样问,一时语塞,吞吞吐吐的辩解:「我哪有?他……他是我朋友啊!」
其实莫天自己也不明白,跟那小子连今天算进来也不过见面五次,一只手伸出来五根指头就数完了,人家没把他放在眼里就算了,还摆明说了不跟他交朋友,一般正常人早就摸摸鼻子识趣走开,可他偏偏就是在乎他,在乎这个用莫名其妙的手法抢了他生意的家伙。
他一直以为凌玄的拒人千里只不过是因为个性内向的关系,但是凌玄跟梅姬也才见过两次面,居然就对她敞开心胸、倾心以待?这哪里是一个内向的人会做的事!
敢情凌玄之前一再说不跟他交朋友的那些话,确实是针对他个人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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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尊行尸走肉般在街上游荡,凌素玄恍惚失神。她没料到这事实对自己会是这么大的打击。
说悲伤,其实也不大悲伤,只是深切的屈辱与愤懑,让她平静不下来。
这六年来,她心里不是没猜测过到底是为什么,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不打紧,连公婆、夫婿都没有正式行见面礼,她就被安置在留月轩整整六年,有谁会相信有这种事?
凌素玄不声不响地进了酒坊,沽了两坛酒,准备抬回家大醉一场。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可不敢再在外头放肆痛饮,还是回去窝在轩里,谁也管不着。
可是这两坛酒实在太重了,拖得她双肩酸痛无比。干嘛这么贪心呢?早知道就打少一点。不一会儿她已经是挥汗如雨,却又腾不出手去擦,汗水顺着她的眉尾、脸颊的弧线滑落至酒坛上。
「你不觉得他很怪吗?」在不远处,岳中以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跟语气,对莫天提出他的疑问。「到底抬着酒要去哪里?」
「回家吧。」莫天捏着下巴猜道,「不过这时候我是不会放他一个人醉死的。」
凌素玄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双肩颤抖、两臂无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两个酒坛歪七扭八地滚了出去,她气喘吁吁低声咒骂:「连酒都跟我作对!」
这时莫天、岳中出现,各扛起一坛酒,站在面前。
「玄弟,这么小气?有好酒怎么可以一个人闷声独吞呢?」莫天笑问。
「又是你,阴魂不散……」看清楚来人,凌素玄撇过脸碎碎念着:「难道是鬼打墙?被诅咒?」
她心里暗呼一声好险!要不是自己跌一跤,这两个家伙还不知道要跟到什么时候,要是看见她在钻岳家墙边的狗洞,他们会怎么想?搞不好认为她想潜进岳府对梅姬轻薄呢!凌素玄想到这里,只得苦笑。
莫天跟岳中的身影替她挡住了刺眼的阳光,莫天向岳中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人一边,架住她的腋下,将她整个人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