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大全手机站 > 恋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4 页

 

  “呜……痛死我了……”巩君延上爬起,手抚上吃痛的额角,摸出一团血来,他痛得着眼睛,坐在地上,寻找眼镜的踪影,发现眼镜被踩烂的他只能叹息地将眼镜拾起,查看它受损的情形,将之收入口袋,“又要换眼镜了……”

  想到要写请款单,巩君延的胃就开始绞痛,他在美留学使用的费用全都得写明细,若是有额外的支出,还得写请款单,写了钱下不下得来是另一回事,假如“银行”不给钱的话,他就得自己想办法。

  巩君延为免再次受伤而起身走到路边,盯着掌心的血渍,对着自己额角的伤发愁,于脑中盘算如果要去看医生的话要花多少钱,想着想着,竟连额角溢出的血流了满面也不自觉。

  低敛的视线里除了自己的裤脚与鞋面外,突然出现了一方折叠整齐的方帕与苍白修长的手。



  “拿去压着伤口吧!”方帕的主人拥有一副低柔的嗓音,说起英语来渗有软软的异国腔调,口吻稳沉。

  “呃?好,谢谢。”巩君延这才发现自己的视线变成一片血红,他低着头接过方帕,手指不经意碰触到对方的手。

  冰凉,是唯一的感觉。

  巩君延没有多想,他以方帕压住伤口,抬头看着那位好心提供帕子的男人。

  一瞬——

  巩君延瞠大眼,入眸的不是纽约街头,而是一座温室,温室里遍植玫瑰,玫瑰园中央站着一名背对他的男人,那个男人有一头黑色及腰直发,他手持玫瑰,玫瑰花瓣正一瓣一瓣地缓缓剥落至地……



  冰凉的触感于颊上轻压,巩君延回过神来,眼眸对焦,落入那人的眸海里,那眸,是蓝紫色的……单眼……

  心头涌现一波又一波不明所以的情潮,然而巩君延不认得眼前的男人……

  “你还好吧?”男人嗓音依旧低柔,似玫瑰花瓣落于湖面般泛起一圈又一圈小小的涟漪。

  巩君延微微一笑,“我很好……”眼前一花,“只是有点头晕……”

  “我扶你去找医生?”男人说着说着,手就要伸挽住他,但巩君延习惯性的推拒,只见他一个抬肘,闪过男人的持握。

  “不……不用了……我还能走……”巩君延笑了笑,疏离的说着,忙不迭的寻找散落的玫瑰。

  可他伸长了脖子就是没看见那人来人往的道路上有玫瑰的踪影。

  “你在我什么?”男人没有离开巩君延,反而跟着他。

  “玫瑰……我的玫瑰……”巩君延低喃。

  就算他来不及拾起玫瑰,可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消失无踪啊!

  “在这儿。”男人拉住他的手,将玫瑰塞进他的手里,巩君延低头一看,一眼染红一眼清明的视界里,瞧见拿在手里的玫瑰花束正瓣瓣脱开花蕊谢落……

  巩召延睁大眼,死盯着掉落中的玫瑰花,耳边听见男人的轻声叹息。说也奇怪,分明街头的声音纷乱嘈杂,巩君延就是能听见那男人低不可闻的轻喟与一声“对不起”。

  “玫瑰……”巩君延死盯着散开的玫瑰,额角的隐痛让他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有人……真的有人能拿着玫瑰……

  眼前的事物突然剧烈一晃,巩君延失去平衡,一时天旋地转,不省人事。

  再次转醒,巩君延发现他躺在自家的床上,除却额头隐隐传来的痛疼证实他不是在做梦外,虚浮的视线与沉重的身体让他弄不清自己所处的时空。

  他的床安于窗边,没有窗帘,很能感受日夜与天气的转换,此刻窗外凝结一大片雾气,天空灰蒙蒙的,感觉很像要下雪。

  “君延,你醒啦!”堂叔的声音自门扉处传来,巩君延痴呆的转头看向堂叔只看见堂叔搁下手中的托盘,走向自己。

  “堂叔……”巩君延一笑就扯动额头的伤,让他逸去话尾。

  “你觉得怎么样?”巩敬恒替堂侄盖好毛毯,检视他额头包扎好的伤,轻问。

  “很好。”巩君延苦笑,“我跌倒了:眼镜破掉,又要修了……”

  “别戴不就好了?你又没近视。”他们巩家的小孩子什么不好,视力普遍好得不得了。

  “我习惯了,不戴会恨奇怪。”巩君延在巩敬恒的扶持之下半坐起身,背塞了两颗枕了。

  头靠着,床上放了一个小活动桌。“对了。”

  “嗯?”巩敬恒起身前去取托盘,上头有刚煮好的浓汤,浓汤散发着热气晕染了巩君延的眼。

  “堂叔,你什么时候会意汤了?”巩君延瞪着搁上桌子的浓汤,戒慎恐惧的问。

  他们两个大男人都不擅料理,巩敬恒做出来的东西有办法让吃的人患肠胃炎三天瘦三公斤,而巩君延连成品都做不出来,只有将厨房炸掉的本事。

  所以他们都是厨房终结者。可现在巩君延竟然看见巩敬恒端出热腾腾还冒着热气的浓汤,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放心,是朋友做的。”巩敬恒安抚一笑,“你闻这个香味,也知道绝对不是我做的。”

  “也是。”巩君延看这浓汤的色泽与香味,安心喝起来。

  “好不好喝?”巩敬恒瞥眼门口,笑问。

  “好喝。”巩君延一口气喝光它,感觉头没那么痛了,他露出一个笑容,点亮他苍白的面容,“堂叔,请帮我谢谢你的朋友,她手艺员不是盖的。”

  “是他,不是她。”由于两人使用的是英语,因此能轻易分辨出他与她的差别。

  “真厉害,有这么好的手艺。”巩君延衷心的赞美,年轻的脸庞闪耀着属于二十岁青年该有的阳光气息。

  “是啊……”巩敬恒语意不明的应了句。

  他高兴不起来,一想起“友人”是为谁辛苦为谁忙,他就不知该高兴还是生气。想着想着,巩敬恒忍不住拍拍堂侄的肩,“你辛苦了。”

  “啊?”巩君延不明所以的看着堂叔,直觉巩敬恒说的颇具深意,让他不由自主地凝会心神,想专注聆听堂叔接下来的大论。

  “啊?呃,没什么,对了,你刚刚想讲什么?”巩敬恒发现自己不经意之间表现出什么来,于是推推眼镜,粉饰太平的问。

  “我遇到一个好心人,他给了我手帕压伤口,后来我就不省人事,是他送我回来的吗?”巩君延扬睫笑望巩敬恒,苍白的脸庞唯有唇色的轻牵带动。

  心底映现的却是昏倒前掉落满地的玫瑰花瓣,是因玫瑰早因失水太久枯萎垂落,还是因那位好心人的缘故?

  巩君延不知道,但他的心因此雀跃不已,直想找回那人好好盘问当时的情况。

  “呃,我是接到医院的通知,去医院接你回来的。”巩敬恒眼神乱飘,在心底咒骂。

  他不擅说谎。尤其是在巩君延的注视下更难将谎言说得好,他的眼神有股让人无所遁形的紧迫,每每感受他的凝视,巩敬恒都只有“完了、完了,被捉到了”那种慌张。

  “哦。”巩君延失望的垂下眼睫,“那个人……”

  “嗯?”巩敬恒观察他的反应。

  “那个人,给我一种好怀念、好怀念的感觉……”巩君延眼神渺远,胸口像塞满了什么却又像被掏空似的。

  可仔细一想,却又不知为何会有这种心情,于是巩君延选择遗忘。他的生命中该放弃的事物太多,很多时候,遇到不得不放手的情形,事后他唯一能掩埋心情的就只有遗忘。

  “你觉得他像谁?”巩敬恒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巩君延看向窗外,“我连他的长相都不太记得,只记得他的声音……”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书页 返回目录 下载本书